沈家庄的除魔大会本举行的如火如荼,却不料在第一天就出了重大变故。
江湖近日崛起的“不败狂刀”郝仁出手击败“武林六君子”中五人,其中厉刚、连城璧重伤。
而不败狂刀为的,便是除魔大会的盟主。
这消息传出,也不知惊动了多少人。
武林六君子驰名江湖多年,无论人品、武功,都是久经考验,却不想败的这么轻松,败的这么惨。
那“不败狂刀”郝仁在此前虽已很有名气,但直到现在,才算是如日中天,响彻江湖。
或许再过些时日,就能和“天老子”玉连城分庭抗礼,成为武林中最具风头的两人。
……
月色挥洒。
大明湖畔的沈家庄灯火通明,在月光的照耀下,平添了一分幽静淡雅。
“该死的郝仁……咳咳……”
沈家的一间客房中,厉刚面色略显苍白,刚骂了两句,又忍不住咳嗽几声,他的伤势还未痊愈。
“盟主的位置我已谋划多时,决不能让别人夺走。一定要找机会除掉那家伙,或者把他的名声搞臭……就像萧十一郎一样……”
厉刚面上露出阴冷之色,心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忽然眉头一皱:“不过在除魔大会时,苍山二老、摘云手好几位分明都没有被我笼络,却为我说话,推举我为盟主,这是何意?难道她们真认为我该当盟主。”
“少臭美了,都是本公子安排的。”
就在这时,一个青衫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很柔弱,身形并不高,死气沉沉的一张脸上全无表情。但目光闪动间却很灵活,脸上显然带着个制作极精巧的人皮面具。
“你是谁!!”厉刚陡然一惊。
他虽受了伤,但武功底子还在,却丝毫没察觉到这人靠近。
更何况,这是沈家庄,外面还有沈府的护院巡逻守卫。
这人能够轻而易举的溜进来,而不惊动旁人,显然武功不俗。
“我……你可以叫我小公子。”
青衫人似乎笑了笑,这小公子的脸虽诡秘可怖,但那双灵活的眼却使他全身都充满了一种奇异的魅力,令人不由自主的向他多看一眼。
她的声音更温柔:“我是来找你合作的,我可以帮你坐上你想要的位置,不过你也得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好,不管让我做什么,总要先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厉刚眼神中忽然闪烁出一种贪婪的光芒,身形一动,屈指成爪,像小公子抓了过去。
这人虽受了伤,但身法武功也实在不弱,寻常高手只怕被他一抓就中。
但这小公子偏偏没有。
他的身法也未必厉刚快,但飘逸从容,就仿佛是在花间漫步一般,任由厉刚掌力催动,却也没有沾着他的衣角。
只是不知为何,厉刚原本也是堂堂正正的君子,招式也是堂堂正正,但攻击这小公子时,招式却有些有些下流,而且掌力似乎隐隐有所收摄,像是怕真的杀了对方一般。
他的眼睛中泛着红丝,而每次在即将接触到小公子那一刹那,鼻翼也仿佛重了一些。
“你这孩子,真的不太乖。”
小公子忽然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在厉刚轻轻一点,他立刻就飞了出去:“不过你的确有些本事,要不是师父提前给我说了该怎么对付你,我可能还真不是你对手。”
厉刚只觉刚才那一指正巧点在他劲气的转圜处,劲气反噬,险些让他昏死过去,嘶声道:“你……你究竟是谁?”
“你不但是坏孩子,还是个蠢孩子,我岂非已告诉了你,我是小公子。”小公子轻轻一笑,他的声音却也清脆得很:“武林六君子有五人参与了除魔大会,你知道我为什么偏偏找上你么?”
“不……不知道。”厉刚体内劲气犹自翻腾不停,正在努力调息,并随时准备发动雷霆一击,向这小公子扑杀过去。
“嘻嘻,因为你这人实在太坏了,把柄太多了,也好掌握得很。”小公子嘻嘻一笑。
“我有什么把柄!?”厉刚的眼神忽然一厉。
小公子笑道:“比如你号称‘见色不乱真君子’,实际是个名声狼藉的采花贼,坏在你手里的姑娘,不知道有多少。”
“你胡说!”厉刚厉喝一声,但不知为何,声音似乎多了一丝惊慌之意。
“比如你根本没有和玉连城交过手,只不过是想借此给自己壮壮声势。”
“比如这次除魔大会,你已暗中勾结了不少武林名宿,便是为了夺得盟主的位置。”
小公子笑嘻嘻的,虽然带着恐怖的面具,但却有种让人无法言喻的魅力。
但在厉刚眼中,这小公子就是个恶魔,竟知道他几乎所有的秘密。
“你这人实在坏得很,把柄也多得很,我也正好喜欢你这样的坏男人。”小公子笑嘻嘻的向厉刚招了招手:“你过来呀。”
厉刚虽在调息,但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咬了咬牙,一步步走了过去,仿佛一只主动投入猎人牢笼的野兽。
小公子轻笑道:“你是采花贼,对女孩子了解的很,所以你已看出了我是个女人。”
厉刚点头。
小公子忽然往脸上一抹,就露出一张绝美的脸蛋。
她果然是一个很漂亮的美人,嘴巴小小的、鼻子小小的,身子也是小小的,唯有一双眼睛很亮、很大、很迷人。
“你看我漂亮吗?”
小公子笑嘻嘻的说道。
厉刚只能点头。
他见过的美人不少,但没有一个比眼前这个女人更有吸引力,更有诱惑力。
小公子又媚笑着道:“那你想不想摸摸我?”
厉刚怔住了。
小公子又媚笑道:“你先前不就是一幅猴急的模样吗?怎么现在又没有胆子了?”
“我……”厉刚瞪直了眼睛,吞了吞口水。
小公子笑靥如花:“原来你是个胆小鬼,却是我看错了眼,你这样的人,也实在不配和天宗合作。”
他把心一横,终于忍不住,向小公子摸了过去。
啪!
他的手还没碰到小公子,自己脸上就先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小公子的媚笑也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霜般的寒冷,娇叱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碰我。”
厉刚怔住了,完全怔住了。
啪啪啪……
紧接着,小公子又正正反反的赏了厉刚好几巴掌,冷声道:“记住你的身份,从现在起,你只是天宗的一条狗,一幅傀儡。”
“我宰了你个贱人。”
就算是一条狗,也要被激怒的时候,更何况厉刚从来都是受人尊敬的“六君子”,何曾被人这般侮辱过。
他双眼发红,猛地朝小公子扑了过去。
“厉、青、锋!”
小公子坐着也不动,自口中吐出三个字来。
这三个字就仿佛是有种神异的魔力,顿时让厉刚整个人一动不动,眼中却仿佛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若非后来出了个萧十一郎,厉青锋还是江湖近百年来出手最利落,手脚最干净,名声最响亮的独行大盗。”
小公子冷笑一声:“若让别人知道你厉刚亲生父亲原是大盗厉青锋,不知还能不能保住‘六君子’的地位。”
原来,厉刚的父亲就是厉青锋,那名声仅次于萧十一郎的独行大盗。
前几点运作一番,未必没有狡辩的余地,比如君子好逑,比如正气凛然……
但出身这一点却至关重要,须知“武林六君子”不但与武功、名声相关。更和身份、地位分不开关系。
这一点就是厉刚最大的把柄。
若只是小公子一人知道这秘密也就罢了,未必没有将对方杀死的可能。
可瞧眼下这情况,分明她是隶属与一个叫天宗的组织,而且她还有个师父。一旦杀了她,天宗就会将他所有的秘密公布出来。
“你们……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厉刚咬着牙道。
小公子微笑道:“我们目前只是想借整个武林之手,除掉一个人而已。”
“谁?”
“玉连城。”小公子道:“实际上,你爹也是被我们请出山的,想让他帮忙盗走玉连城的脑袋,只可惜……”
“只可惜我的脑袋不太好盗走。”
就在这时,一把清朗的声音从外传来,一人已负手走了进来:“本想散步时顺便想摘走这条疯狗的脑袋,却不想还有意外收获。”
随着这清朗声音响起,玉连城已踏入房间中。
“是你!”
厉刚当然认出了“不败狂刀”,他忽然回想起玉连城进门时说的话,脸已狂变,人也不由向后退了两步:“是你!是你!”
玉连城道:“不错,是我。”
小公子脸色亦是一变,反应更快,她那娇小的身形已闪电般向窗外掠了过去。
砰!
眼见就要逃出生天,一条影子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对方好似动也没动,小公子人也已不由自主的跌了回去。
小公子已跌回她先前站的地方,也不知对方用了什么手段,浑身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只能软软的坐在地上。
她眼珠子转了转,玉连城却还是站在门口,负手卓立,面带微笑,也仿佛动也没动。
玉连城正看着厉刚,摇头叹息道:“难怪我们天生不对付,原来是我杀了你爹,实在抱歉得很。”
厉刚的脸色已阴沉到了极点,他冷冷道:“你竟还敢来沈家庄?你竟还敢显露身份?”
实际上,就“不败狂刀”的表现,的确让人有些怀疑他就是玉连城。
两人皆如彗星般崛起,两人的武功都深不可测,而且风四娘和郝夫人也都是风情万种的美人,只是风四娘外貌要比郝夫人美丽的多。
但两人却又差的太远。
一人使刀,狂傲至极。一人使剑,冷傲如仙。在体型方面,也差的很远,这不是一般易容术能够办到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两人曾同一时间中,在两个不同地方出现。
总不能这人会分身之法吧。
再说了,玉连城如果来参与除魔大会,那他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吧。
是故虽然有这种猜测,但没人敢当真。
可却没想到,玉连城竟真是“不败狂刀”。
玉连城笑道:“都说是除魔大会,可若没有我这个魔头,又怎么能算是除魔大会呢?”
厉刚又冷冷道:“你信不信,我只要喊一声,沈家庄的一起高手赶来,定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不信。”玉连城微笑道:“且不说你住的厢房偏远,单说这位神通广大的小公子先前略施手段,就已让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用。”
厉刚的脸色又是一沉。
但他心中已有绝望之感。
玉连城的武功本身就胜他一筹不止,更何况他还受了伤。对方如果要杀他,只怕花不了多少功夫。
玉连城却忽然一叹:“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杀了你父亲,算我对不起你。”
厉刚眉头一皱,他可不相信这人是良善之辈,在得知了对方真实身份后,还会放他一马。
“我这人向来讲究公平,我让你没了父亲,再还你一个父亲就是。”
玉连城昂首挺胸,面露微笑道:“要不这样,我当你义父,你当我义子。这样以来,咱们就两不相欠了。”
厉刚额头青筋狂跳,身形都在颤抖。他的胸口在极具起伏着,似已气到了极点,声音中有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你说你要当我义父!”
“不错,你若做了我义子,咱们恩怨就一笔勾销。”玉连城点头道。
“好,我就拜你为义父。”厉刚咬着牙道。
玉连城语气无不唏嘘:“天意弄人,我最多不过二十岁,却已有了最少也四十岁的义子,人世无常啊。”
“孩儿给义父磕头了。”厉刚的语气已变得恭敬起来,仿佛真将玉连城当做他的义父,而他在躬身的一刹那,已有三道乌光从背后射了出来。
而在乌光射出的瞬间,厉刚手掌一翻,一掌直朝玉连城胸口袭来。
这一掌已将狠辣、歹毒、凌厉发挥到了极致,厉刚浑身功力也已凝聚手掌之上,是他这一生中的巅峰一掌。
砰!
厉刚人已横飞了出去。
实际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飞出去的。
玉连城看着手中抓着的弩箭,叹息道:“紧背低头花装弩,小孩子才玩的玩意,你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害臊。”
“你……你……”厉刚脸色煞白,一句话尚未说完,牵动伤势,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别害怕,你这孩子虽调皮了一些,我自然是不会因这么一件小事对你出手。”玉连城语气和煦,仿佛真是一个长辈在对自家晚辈说话。
厉刚面色一喜,却又见玉连城摇头一叹:“但你做采花贼的勾当是万万不对的,纵然你是我的孩子,我也只能大义灭亲,谁叫我这人最是大义凛然,正气十足。”
厉刚不由眼睛瞪大,正欲逃走,一根手指已点在他的额头上:“不过你放心,我一定教你好好尝尝死亡的滋味,毕竟这种滋味每个人也只能尝一次。”
一抹细微的刺疼忽然扩散开来,刹那间就已波及厉刚全身上下,让他周身都只觉被针扎一样。
他只觉恐惧到了极点,疼痛到了极点,意识却变得越来越遥远。
他果然品尝到了死亡的滋味。
只是这滋味也实在一点也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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