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宋穆才从那房间之中出来,此刻神色十分低迷,面有沉重。
宋穆感觉自己被人扒了个底朝天,又不敢有任何隐瞒,强忍着不忿说完了所有的细节。
但是这事情依旧没有半分眉目,倒是那阎刃,看着宋穆的目光似乎更有几分不相信。
那等猜疑,看的宋穆更觉得刺眼。
不过宋穆仍旧是将自己之前所看到的事情告知了对方,果然对方听闻之前的两场大火,也有了几分兴趣。
尤其是宋穆所说的蛮人种,令这阎刃也是多有几分挑眉。
如此,宋穆才总算暂时松了口气。
只是这事情一日不清,自己便是要顶着这被怀疑的帽子了。
而且今日后,自己连早朝都不用去了,皇城之处,自己不可踏足。
一日跌落,宋穆心中不是失落伤感,而是十足的恼怒。
而这份愤怒,又无处发泄。
这一日宋穆神色低迷,草草的做完了自己的工作,谢绝了好友相邀,宋穆只想着赶快回到宅院,问问师父,此等事情,究竟是怎么了。
而宋穆还未到家门口,却见到两辆马车堵在了自己宅院的大门口。
马车一旁站着两人,其中一人正是徐云才,此番正指着对面一个白面书生,神色愠怒。
宋穆还未到跟前,便听到那徐云才此番喝骂。
“宋传文,你真的好大的胆子,以为借着所谓的冤屈,便想来威胁宋兄?”
宋穆听到这话也是猛的一怔,此番再次看去,见到那白面书生稍有落魄的打扮,却是丝毫不理睬徐云才的喝骂。
而宋穆在那人的面容上,看到了宋立文的几分模样。、
“宋传文?”
宋穆在心中暗暗的说了一句,想来是那洪州宋家的人。
之前就听闻那宋立文有个天赋异禀的哥哥,早早的入了举人境界,而后也未听说他的踪迹,甚至于连春闱也未参加,没想到如今竟出现在了自己的家门口。
宋穆当下微微皱眉,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参与到其中为好。
今日的事情就足够让自己焦头烂额,实在是无暇顾及其他,当下宋穆便准备从另一边回家,却没想到那边立刻传来一个声音。
“宋状元,怎么刚刚见到我,竟然要溜走了?”
那声音传来,宋穆顿住了脚步,徐云才当下则是一把抓住那宋传文的领子推开,然后朝着宋穆说道。
“宋兄莫理会,我来赶走这个家伙。”
这般说着,徐云才此刻就是挥拳,但是那宋传文只是冷哼一声,身上气息顿时涌动。
举人境界的他,轻易可以挑翻秀才境界的徐云才。
只见一道文力猛然荡开,此番就要伤到那徐云才,却见到另一道凌厉的文力打来,击溃攻击。
宋传文也是猛哼一声,后退数步。
“长安坊间禁止私斗,你来此处所为何事?”
宋穆此番按住了对方的攻击,脸上更有几分不耐,沉声问道。
可是这宋传文竟就此收了文力,此番就这么看着宋穆。
宋传文修长的面容上有两分深陷憔悴,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的看在宋穆的身上,片刻后轻笑一声。
“宋状元,平步青云的滋味,果然让人舒坦万分啊。”
宋穆听得对方的感慨顿时皱了皱眉头,旁边的徐云才走上前来与宋穆解释道。
“宋兄,这家伙也不知道哪日在街上见到我了,便日日纠缠,说要与你见面,今日我不过路过,他竟直接说要来你住处。”
“此番我才……”
徐云才说着,当下更是怒视着宋传文,此刻狠狠的说道。
“堂堂一个读书人,刚刚竟然和那些泼皮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有辱斯文,实乃是文人之耻!”
徐云才如今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狮子,当下在这街道上咆哮,而那宋传文却是挺直腰板,充耳不闻,只是目光在宋穆的身上扫动。
宋穆也是神色冷静,此番看着对方,沉声问道。
“你来这里要做些什么,我与你洪州宋家的恩怨,早就了结了。”
宋传文却是冷哼了一声,脸上神情森然。
“了结了?真是好一句了结了。”
“宋状元说的了结,便是我洪州宋家,家破人亡?”
宋穆却是再次皱了皱眉头,想到了当时在豫章城中的景象,那宋立文或许已经死了,当下也是微微叹气。
“此事……”
宋穆正准备说话,宋传文却是对着宋穆说道。
“状元郎可觉得此事有愧了?想我叔父,父亲,如今只剩下衣冠冢,我的亲弟,更是只寻得半截断臂!”
“状元郎倒是在长安赢得一片美名,就不怕深黑之夜,我亲人之魂魄来找你吗?!”
宋传文此刻神情狰狞的咆哮一声,身上气势猛然荡开,无比森然。
宋穆却是抬头注视着对方。
“宋立文之手臂,确是我斩落。”
“但那是因为你的弟弟,入魔了!”
宋传文的神色一震,身上气势一顿,却又厉声接着说道。
“那你如何不出手阻挡,竟还要砍掉他一只手臂,他更罪不至死!”
“状元郎此等霸道蛮横手段,真当天下人,都被你那张假面蒙蔽了吗?!”
宋传文这般说着,更是面目张狂,宋穆也是怒意一动,身上威压此刻尽显,往前一步,神色凛然。
“宋传文,我自知分寸,但是我之所以斩下他一臂。”
“是因为他要杀我。”
“你可知道,你的弟弟,可不是被魔障引动入魔,他是主动入魔!”
“他自甘堕落魔道,追求所谓力量!”
听到这句话的宋传文此刻神色猛然一白,似乎对于这个消息带着无与伦比的震惊。
宋穆却不想再有任何纠缠,强行收了一身文力,此番朝着徐云才拱手,甩袖而走。
徐云才也是微微愣神,此番也跟着宋穆入了庭院。
这巷子中便只剩下站着的宋传文,巷口还有那百姓驻足观望。
片刻后,一声低沉的笑声忽的响起。
一阵狂风吹拂,吹动那宋传文缭乱的发髻,此刻的他微微垂目,握紧了拳头。
“那又如何?”
“因为你,我洪州宋家从此落寞,我也被同砚排斥,被儒师嫌弃,甚至十年不可入科举,断了我科举之路。”
“这都是因为你!”
“宋穆!”
“我会毁了你,狠狠的毁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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