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陈沐的话,李靖并未全信。
看向哪吒,李靖语气沉凝道:“事实可是如此?”
哪吒果断摇头。
李靖眼睛微眯,紧绷的心再度松了松。
可紧接着,李靖就听到了让他血压飙升的话。
“爹,并非孩儿无故杀了李艮和敖丙,而是李艮先辱骂于我,又拿斧劈我,我又不曾惹他,心急之下,反击时失手才将他一圈打死。还有那敖丙,他听闻李艮死了,就要找我问罪,我不愿跟他走,他就拿戟刺我,想要我的命,我不得已之下,方才误杀了他,我这是正当防卫!就是去面见天帝,我也有理!”
一旁,陈沐见哪吒果真按他所言,进行反驳,不禁有些心虚。
在他眼里,哪吒分明是防卫过当的典范...
李靖听完哪吒的话,初时还煞觉有理,可仔细一琢磨,血压蹭的就窜了上来!
“正当防卫,误杀?你把人家皮扒了,筋抽了,这能是误杀?”
“哪吒,你真当以我好糊弄么!”
哪吒认真道:“爹,扒皮抽筋是在误杀敖丙之后,那时候他已经死了,不疼不痒,便算不得数,所以孩儿还是在理。”
“......”
这回不止李靖,就连陈沐杨戬都眉头直跳。
“逆子!逆子!”
李靖伸手捉住哪吒的小胳膊,拽着他便往前厅走去。
“你这般有理,那便自己去找龙王讲理,看他体谅不体谅你!”
见李靖哪吒离去,陈沐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昨日他已经和哪吒通过了气,又和敖丙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取得了当事人的原谅。
按正常程序,只要见了敖广,敖丙这边不出岔子,应该是可以减免一些哪吒的罪责。
至于敖丙,欠人家的该还就还,无论是赔偿天材地宝还是重塑肉身,到时候总归还有太乙真人来给哪吒擦屁股。
反正那位师叔最会叠复活甲了,给敖丙叠一个应该也不难...
回廊里,殷氏温婉秀丽的脸庞上尽是担忧。
欲言又止的看着丈夫儿子还有陈沐走进前厅,殷氏心里慌成了一团。
前厅,哪吒陈沐禀明身份后,敖广的眼睛立时便红了!
哪吒按着先前的说辞,又给敖广说了一遍。
后者听罢,怒不可遏道:“好一个牙尖嘴利,颠倒黑白的恶子!李靖,你适才说我错了,如今你儿子亲口承认,还说出此等颠倒黑白的言论,你可还过意的去!”
一旁,陈沐见状不妙,忙取出玉如意。
通体莹白的如意上,一条白龙虚影浮现于空。
“父王!”
正欲发作的敖广闻声侧目,颤声道:“吾儿...”
“父王,哪吒杀我之事自有哪吒来担,但我之神魂却并非被他人所炼,而是恩公为了救我,才将我收入法宝之内。”
敖丙心中对哪吒有怨,虽提前说好原谅哪吒,但见到了敖广,他还是改了说辞。
敖广听完敖丙的解释,又气又急道:“痴儿!你乃真仙之体,便是身死,魂魄也能存世,何须他多此一举将你收进法宝之内,他就是想借此将你炼为器灵,所以才让哪吒将你打杀,如此简单的道理,你怎会不明白?”
此时,越听脸越黑的陈沐忍不住开口道:“龙王,三太子是被杀伐利器乾坤圈打中灵台而死,神魂遭受重创,是我不惜耗费法力,才将他神魂救回,纳入法宝也是为了防止他魂魄俱散,当时三太子也是同意了的。”
敖广闻言冷笑道:“莫不是你为了有个说辞,故意教哪吒将我儿魂魄打伤,为的就是欺我儿心地良善,反将你这杀身仇家当做恩人,他日变成器灵,好任由你驱使!”
“......”
敖丙心中惊疑不定,看向陈沐。
而李靖,也皱起了眉头,面色阴沉的盯着陈沐。
他本以为陈沐是个正经孩子,却不曾想...
此时,陈沐听到敖广的腹黑言论,生生气笑道:“你心思狭隘,是以才将人想的如此阴险。”
“龙王!小道不妨告诉你,此如意法宝乃是我玉虚宫掌教所赐,后经由我师玉鼎真人传授于我。说句难听的,莫说你家这只小龙,便是尊驾,也不见得能配上我这纯洁无垢,不沾染一丝污秽的法宝!”
“我如此说明,你可还能辨明是非?”
敖广被陈沐的话气的脸色铁青,一股恶气噎在喉咙里,半晌不能吐出。
原本他还想着将敖丙所在的法宝取回,可听到玉虚宫掌教所赐法宝这诺大的名头后,敖广还真说不出话来。
讲实话,他那真仙境儿子的残缺神魂,还真配不上陈沐手中的玉如意。
脸色憋的甚是难看的敖广不再揪着陈沐,而是重新看向李靖。
“吾子,正神也,乃御笔亲封。便是夜叉李艮亦是御笔亲点。岂能得你父子无故打死!李靖,吾明日便奏明天帝,拿你满门问罪!”
说罢,敖广便拂袖而去,竟连呼喊他的三太子都不再理会。
听闻敖广将要上奏天庭,拿李家满门问罪,李靖立时站立不稳,忙扶着茶案喘息。
“你这逆子!”
看向哪吒,李靖抓起一盅茶盏便往哪吒身上掷去!
哪吒反应极快,伸手便用乾坤圈打碎了飞来的茶盏。
李靖见之更气,最终竟忍不住扶着茶案悲哭起来。
殷氏听闻侍女回报,急忙来到前厅,扶起了李靖。
李靖强止悲意,言道:“我求仙未成,谁知又生下这样的好儿子,惹下此等灭门之祸!那三太子乃施雨正神,他也敢妄行杀害,明日玉帝若是准奏,我和你多则三日,少则两朝,恐是俱要被拿去问斩!”
殷氏听闻泪如雨下,当即也不顾母子之情,只是指着哪吒,梨花带雨,委委屈屈道:“我怀你三年零六个月,方才生你,期间不知受了多少罪过。我不指望你能回报生养之恩,只想你不受孤苦,安然长大,却不曾想你原来是个灭门绝户的祸根!”
前厅里,陈沐默然不语。
此事,他已无能为力。
况且,哪吒确实没什么分寸,此事反倒不如不管,让他自行拿捏,想来也能得到些成长。
殷氏一直都极为疼爱哪吒,此时哪吒看到殷氏哭泣,心中悔恨交加,当即便双膝跪下,据实将自身来历说与了李靖夫妇。
最后,哪吒擦了擦眼泪,毅然决然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孩儿岂敢连累父母!”
说罢,哪吒又走到陈沐跟前,又哭又笑道:“你也是个糊涂的,明明是海里河里都不能去,却光说了海里,让我平白走了这些弯路。”
陈沐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哪吒开口打断。
“我不怪你,除了师父爹娘,也只有你真心待我,想来你不让我玩弓射箭也是在帮我,我又不是傻子...”
说完,哪吒再次擦了擦眼泪,随即便化作一道遁光,径直往乾元山遁去。
原地,陈沐半晌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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