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流月却仿若没看到,微微一笑,道:“你先前时常跑到御花园里,就是想看那些花匠是怎么种植打理花草的吧?但这些珍贵的药材跟普通的花草又怎么一样,便是你给它们找了最适合花草生长的地方,又天天给它们浇水施肥,也是不太可能种得活的。
何况,你也不能一直做这种小偷小摸的事情,你母妃应该也教过你,这种事情是不对的吧?”
这孩子一切行动的出发点,都是他母妃。
只要抓住了这一点,他就不可能无视她的话。
六皇子顿时有些急了,“母妃……母妃自是教过我,不能做这种事情的,但……我之前偷听到小月她们说,宫里的太医都不愿意好好给我母妃看诊,她们说,我母妃虽然身子骨不好,但过去几十年都好好的,怎么会一下子病来如山倒?定是……定是身子亏空了,又没有好的药材和补品补身子……”
他越说,一张小脸越是委屈伤心,眼圈也红了个透彻,“我好怕母妃就这样没了,所以,我才借了母后的几根人参,以后我会还的!”
梁王忍不住嗤笑道:“你要怎么还?”
六皇子的脸顿时也红了,咬了咬唇道:“我……我种出了新的人参就还!”
但一想到苏流月方才说,这些珍贵的人参不是一般的法子能种出来的,他的脸色就忍不住黯然了下来。
苏流月淡淡一笑,道:“你可愿意带我去看看你种的人参?虽然我也不懂种人参的法子,但你真的想自己种出来的话,我或许可以帮你找一找有种人参经验的人问问,如果顺利的话,你以后就能帮你母妃种很多很多人参了。”
虽然这样也不保证真的能种出人参。
但她不是说了,顺利的话么?
六皇子怔怔然地看了她许久,苏流月也耐着性子等他。
终于,他松开了一直抱着的那棵树,慢慢地走了出来,嘴角微微一抿道:“好,我带你去看看。”
除了陈诗雅,其他人顿时都无比佩服地看向苏流月。
楚王忍不住轻笑一声,“还是二嫂有办法。”
梁王更是哈哈一笑,道:“二嫂,要不是我二皇兄不放人,我都想把你挖来大理寺了!”
直到看到了六皇子的整张脸,苏流月才发现,这孩子虽然瘦小,但长得还挺清秀,而且也有着一双跟周云克如出一辙的凤眸。
她微微扬眉,站起身子,道:“走吧。”
除了陈诗雅,其他几人跟着过来本来就是凑热闹的,自是没那个闲心去哄孩子,纷纷表示就在这里等。
陈诗雅现在心情复杂,更是不愿意跟着去了。
周云克看也没看他们,走上前牵住了苏流月的手,道:“走罢,我陪你一起过去。”
苏流月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
站在他们身后的梁王闲适地靠在了一棵大树上,见状啧啧啧地摇头道:“我都差点忘了咱们今天是为了二皇兄和二嫂的新婚聚在一起的,没想到二皇兄也有这般柔情的一面啊。”
陈诗雅深深地吸了口气,把头转到了一边,不愿意再看。
楚王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淡淡一笑道:“四弟,那是因为你还没遇到一个真心喜爱的女子,任何人在自己真心喜爱的人面前,都会有这么一面的。”
另一边,苏流月和周云克自是知道后面的几人在讨论他们,只是难得搭理。
六皇子显然有些害怕周云克,一路都走在前头,不时回头小心翼翼地看苏流月一眼。
苏流月不由得有些纳闷,低声道:“我看你们几兄弟,性子都挺大方自信的,便是楚王,也称得上温文尔雅,怎么轮到六皇子,就变得这般怯弱了?”
“因为小六出生在最为动荡的那几年,他出生后,父皇基本上都在战场上,丝毫顾不上他,父皇的后院那段时间也乱得很,各种妻妾相争,勾心斗角,小六原本有可能不是我最小的弟弟,但那几年,但凡我父皇后院怀上了身孕的女子,就没有一个能平安生下来的。”
周云克淡声道。
苏流月不由得眉头微蹙地看向他。
他说的明明是天底下最肮脏残忍的事情之一,但他的话语中没有一点情绪起伏,仿佛已是对这些事习惯了。
她顿了顿,低声道:“那也是,那段时间,你们周家在整个乱世中,已是崭露头角,虽然父皇那时候还没有公开起义,但有点眼力见的人都能看出他有那个野心和能力。
因此,定是会有不少女子和她背后的家族,想在你们周家成大业前,先在周家打下自己的根基。”
这般看来,六皇子能在那般恶劣的坏境下存活下来,已是很不容易了,会养成这样的性子,也是难免。
周云克低叹道:“你说得没错。”
苏流月忽地,扬唇一笑道:“那我岂不是成了半路闯出来摘取你们周家果实的那个程咬金?那些早已盯上你的女子估计已是在背后骂了我许久了。”
圣上都那么多人打主意,更别提他手底下那几个已是成年的儿子了。
而周云克作为他唯一的嫡子,又有那么多军功在身,完全称得上一个香饽饽。
像陈诗雅,不就一直守在他身边,想把他这颗硕大的果子摘下来么?
周云克垂眸看着她,忽地勾唇一笑,“你可能高估了我,虽然我是嫡子,但因着我母后的娘家只是一介商户,先前看好我的人着实不多。
便是真的有许多人盯上我,他们也不过白费功夫,我不是父皇,从小我就暗暗发过誓,便是我要娶妻,这辈子也只会娶一个女子,我不希望我的妻终日惶惶不安,被迫与其他女子勾心斗角。
我精力有限,真心也只有一颗,心里头能装下的人,更是只有一个。”
苏流月微愣,不由得抬眸看着他。
虽然,他先前也说过类似于他也可以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话,但她其实没放在心上,说到底,她心里还是不相信他能做到这种事,虽然他有洁症,先前也确实守身如玉,但他是未来的帝王,盼望着未来的帝王身边只有她一个女子,还不如好好捣鼓自己的事业,让自己有更多的倚仗。
把希望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是最愚蠢的做法。
但这也不表示,在她听到周云克这般明确的表态的时候,心里会不动容。
如果说,他先前跟她说起类似这样的话时的语气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话。
这会儿,她能看出来,他的表情是认真的。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