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上午出了这样的事儿阎云舟很显然是没有胃口的,这一次的火药爆炸,如果青羊本身没有问题的话,那就足以说明他做的东西还是有问题的,当年先帝就是因为制火药的时候频频出事故最后才下旨停了火药的制备,所以他是不是也应该放弃这条路呢。
宁咎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在担心上午的事儿,他抬手给他盛了一碗热汤:
“再大的事儿也先放一放,把汤喝了,暖暖身子,你要是倒下了才最是麻烦。”
阎云舟抬手拿起了勺子,听了他的话倒是将碗里的汤都喝了,宁咎看了看他还是开口:
“我觉得这一次的爆炸应该不是青羊本身的问题。”
很显然炸药在这个时代还不能算是成熟,只是刚刚发现并且利用的程度,□□看似只需要三种原料制成,但是这实验室的反应搬到显示本就有所偏差,这东西哪怕是差了一毫都有可能出现不可预料的后果。
阎云舟紧锁的眉心微微松动,这件事儿在他的脑海中已经过了一上午了,盘了一遍又一遍,确实不太可能是青羊本身的问题。
“分批运送火药是青羊提出来的,这些火药大多都是这些天他制成的,量其实并不大,听那几个受伤的兵将说,青羊还特意交代过他们他们赶马车只需要一个人就好,还是尽可能地离车厢远一些,想来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刚才那三人中伤的最严重的就是赶马车的。”
宁咎听了他的话也想了起来,确实,方才伤的最重的那人的伤主要集中在背部,应该就是赶马车的那个人,其余两人多是半边身子被炸伤,想来应该是那个时候在车架的两侧。
青羊既然这样吩咐,便是对他自己做的东西安全性也不是那么有信心,宁咎有些拧眉,不断在脑海中分析爆炸的愿意,虽然他从来没有进行过□□的反应,但是这炸弹的爆炸原因无非就是那么几种。
有青羊的叮嘱在,运送的人绝不可能会让火药接触到明火,所以排除明火,而现在是三九严寒天,自然也不可能是因为温度高而爆炸,那么运送的路上爆炸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颠簸,撞击。
他立刻抬头:
“那几人有醒过来的吗?”
门口的侍卫立刻过来回话:
“有一人醒了。”
宁咎撂下了筷子,转头看向了阎云舟开口:
“你先坐着,我去问两句话。”
阎云舟倒是也没有执意起身跟着:
“吃好了再去。”
“我吃好了,你再吃点儿,那个馒头吃完。”
宁咎一边起身一边给身边的人交代任务,然后转身便出了房间到了隔壁的屋子,那屋子里伤的轻的一人此刻已经醒来了,侍卫送进了吃的,看见宁咎进来之后还想起身行礼,被宁咎一把按住:
“躺着吧,我就问你点儿事儿,你还记不记得发生爆炸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们在路上走的顺利吗?”
那人很显然被这个爆炸惊的不轻,想起刚才的场景脸色都有些发白,但还是回答了宁咎的问题:
“一路上没出什么特别的事儿,我们都是按着青羊道人的吩咐做的,路上走的并不快,就是车轮忽然垫到了一个石头上,随后一下就炸了,非常吓人,好在走的时候我们怕出问题,人人身上都带了信烟。”
他说到这里宁咎已经对爆炸的原因心中有数了,□□有着一般炸弹普遍的缺点,那就是不耐撞击,这个时代的马车都没有什么减震措施,垫在一个大些的石头子上那感觉没人比他更清楚了,想来就是因为撞击让里面的火药炸了。
他回到了屋里刚准备要和阎云舟说一说这火药爆炸的原因,但是却忽然顿住了嘴,虽然他和阎云舟现在关系不一样了,不过也很难和他解释他熟悉火药这件事儿,总不可能和他说,百科全书上还写了火药为什么可以爆炸吧?
那个和阎云舟坦白他来历的念头再一次崩到了他的脑子中,不过,宁咎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不会因为一个念头就贸然开口,算了,还是等青羊那老道士来了再说吧。
青羊是晚上到的,来了之后,阎云舟先命人带着他去看了那三个被火药炸伤的兵士,之后才让人将人带到里屋,他要问青羊的事儿可是不少。
青羊还是从前那个放荡不羁的发型,破烂楼搜的衣服,只不过因为刚才去看了那三个被炸伤的士兵,此刻显得有些心虚。
阎云舟看着他,脸色冷厉:
“说说吧,你的火药是怎么还没有招呼在敌人身上,就现在我的人的身上炸了的。”
宁咎也坐在他的身边,心中略同情青羊那老头,走近科学不容易啊。
青羊理了理已经打结的胡子,神色也十分地纠结:
“这个,这个火药吧,它,它就是有可能出现问题的,但是我在王府实验了好多次,那些次都没有问题的,这一次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事儿,我会尽快找出原因的,一定会。”
宁咎给阎云舟手中塞了一个手炉,看着眼前那衣衫褴褛但是目光坚定的青羊道人,心中不得不感叹一句,这人要是生在现代绝对是做科研的好料子。
但是在这个没有怎么走进科学的时代,再加上阎云舟本身对青羊就有的“死亡滤镜”,就注定他不会对青羊道人产生这种欣赏的态度了。
“你最好给本王一句实话,你做的东西能不能用。”
这一次是伤了三个人,下一次呢?难道还没有打退敌人,他自己的人要先折到这火药上不成?
青羊道人很显然是一个对自己很有信心的科研小达人,他立刻肯定:
“当然可以用,我一路上想了,这火药在王府的时候都没有出现问题,实验的爆炸也没有问题,但是偏偏路上出现了问题,这就说明,让火药失控的原因就在这运输的途中,让我想想可能是什么原因,很快的,我保证。”
这一句话说完阎云舟的眉头虽然还是皱紧的,但是宁咎却忍不住对青羊道人生出了几分欣赏来,去掉相同的影响因素,只考虑变量对结果的影响,这人对控制变量的一些思想倒是无师自通,真是生错了时代啊。
看着阎云舟气还不顺的样子,宁咎适时开口:
“我也觉得原因可能是出在路上,这火药既然先帝时便关停过,那说明还是有些瑕疵的,但是这瑕疵总是需要有人来完善,这一次虽然闹出了些祸事,但是好在人都救回来了,这火药不会无缘无故地爆炸,我觉得先找找原因,再来定论能不能继续用比较好。”
宁咎的话成功让阎云舟压住了火气,他本也不是性情暴躁的人,只是对青羊实在是有些成见,这火药能不能用现在说确实为时尚早,他也不是不愿给人时间和机会的人,当下便算是默认了宁咎的话。
青羊道人很显然就是个给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的性子,立刻冲着宁咎嬉皮笑脸,夸他有眼光,夸他有谋略,就差明摆着阴阳阎云舟了,宁咎看着他的样子实在是无语,也难怪阎云舟对青羊没好脸色了,要是换做他是阎云舟,他也没有好脸色。
“你快消停一会儿吧,小心一会儿挨揍。”
青羊立刻站好,不说话了,阎云舟的脾气他还是知道一些的,真的有可能揍他。
只不过这一次阎云舟还真是没有下令揍他,而是抬眼问了另外一个青羊也没有想到的问题:
“玄威道人可是你的师叔?”
第74章 克与不克不过是庸人自扰
玄威道人?宁咎不知道阎云舟怎么忽然问到了什么道人,他看向了青羊,青羊愣了一下,那从来没什么正行的面上露出了几分古怪的神色:
“王爷怎么问起这人来了?”
看着他的反应,阎云舟便知道他必然是知道玄威道人一些事儿的,当下开口:
“你只管答。”
青羊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顿了片刻之后还是点了头:
“是,算起来他确实算是我的师叔,不过他老早就被逐出师门了。”
阎云舟的眉心微拧,他之前对玉清观没有多做了解,但是天凌真人在他的印象中总还算是正派的道长,玄威被逐出师门,必然是做过什么:
“他为什么被逐出师门?据本王所知你的师父天凌真人的师尊已经仙逝三十多年了,他做了什么被逐出师门?”
青羊道人抬手抓着那乱糟糟的头发,这事儿算起来都过去二十多年了,阎云舟的目光凝在他的身上,神色越发不耐烦,终于在他开口之前,青羊道人回答这这个问题:
“其实,我这个师叔不是被我师祖给逐出师门的,而是被我师父给逐出师门的,算起来他和我的年纪差不多,而且他其实比我入门还晚,我是小的时候被师父给捡进门的,我都已经十岁了他才进门,其实那个时候我师祖已经不亲自收徒了。
他是十二岁的时候家中蒙难,被我师父所救,我师父看着他在推演方面的天赋极佳,所以起了收徒的心思,但是他早年的时候蹭自己占卜过一卦,卦象上显示他这一生只有一个弟子,那个时候他膝下已经有我了,自然不会为了要收下他而将我逐出去,所以就代师祖收徒,将他收成了师弟。”
阎云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儿,宁咎在这个时候举起了手:
“等一下啊,我能不能问问这个玄威道人是谁啊?怎么扯到他身上的?”
这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插不进去话的感觉实在是有些不爽,阎云舟看了看他这才出声解释:
“宫中的人一直都在打听火药的做法,玉清观天凌真人曾为先帝造火药的事儿如今宫中已经知道了,带人围了玉清观倒是也没有翻出什么东西来,只不过这个时候有一位自称是天凌真人的师弟的玄威道人出现,随后便进了宫。”
他看了看宁咎还是加了一句:
“我打听之下才发现,这个玄威道人就是二十年前批命你是天煞孤星,克亲克长命格的人。”
宁咎…我艹…
一句国骂好悬没有直接狂飙出口,这他奶奶的无良道士,这命格也敢乱批,若不是他当年信口开河给“宁咎”安上了什么狗屁天煞孤星的命格,原主也不会因为这个批命被赐婚,也就不会撞墙,他更不会阴差阳错地穿到这里来。
阎云舟说完便看向了青羊道人:
“按着你说的,这玄威道人虽然算是天凌真人的师弟,但是却和他的弟子无异,后来他为什么将人逐出师门?他给宁咎批命一事,你可知道?”
宁咎这一次也看了过去,青羊道人的头发都快被他自己给抓成鸡窝了:
“我的这位师叔确实是极其的聪慧,但是这聪慧却没有用在正地方,我们玉清观传承几百年,观中的典藏无数,却只有一个晁天阁是被各代掌门人明令禁止弟子入内的,但是他却偷了师父的钥匙,偷偷进了晁天阁。
那一次他被罚面壁半年,但是这半年之后出来,他行事作风越发乖张,甚至开始频繁接触朝中的达官显贵,为人占卜吉凶,甚至有做幕僚的意思,他这番行径师父无法容忍,便将他逐出了师门,从此之后玉清观中找不到任何与他相关的记录,也严令他再不准提及自己曾在玉清观中修行的事实。”
青羊道人看了看宁咎,半晌喏喏出声:
“他为宁公子批命一事,我也是事后好多年才知道的,现在算算时间,那应该正是他被逐出师门半年左右的事儿。”
宁咎有些鄙夷:
“看来这个玄威道人的心不小啊,一座小小的玉清观确实是装不下他。”
很明显这个玄威道人的心可没有方外之人的清净,从玉清观中出来都还不老实,贸然给他批命:
“还给我批命,妖言惑众。”
宁咎对他批命的怨怼有多深就不用提了,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
“那他知不知道火药的制法?”
这才是现在最关键的,阎云舟也看了过去,青羊高人立刻摆手:
“不知道,我的这位师叔醉心命理之术,于丹炉之术倒是并不精通,师父奉皇命制火药也早在他被逐出师门之后,他不会知道火药的制备方法的。”
这一点青羊道人倒是非常的肯定,不过他看了半天宁咎之后还是小声开口:
“他确实是不知道火药的制备方法,但是他对你的批命倒真不是妖言惑众。”
宁咎睁大了眼睛,就连阎云舟都皱了眉,开口便要将青羊道人的话给赌回去,但是不等他开口,宁咎却出声:
“什么意思?”
要说他从前是真的坚定地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更不信什么命格不命格的,但是就连穿越这种突破他认知的事儿发生在他身上,倒是也容不得他不信了。
青羊道人看了看他,神色也有些复杂:
“我师父在的时候除了研制火药便总是闭关,所以待他知道玄威擅自给侯府的小少爷批命的事儿的时候已经是三年之后了,他大为恼火,所以特意去了一次侯府,想要见一见你,但那个时候你已经不在府中了,师父便去庄子上看了你,我随着师父看见你的时候你才一点儿大,师父观了你的命格,但是却什么都没说便转身出了庄子。”
宁咎一挑眉:
“这说明什么?”
青羊道人瞧着他开口:
“说明玄威他没有看错,但凡他错了,我师父必然会亲自去见苏侯爷澄明真相。”
阎云舟有些担忧地看向了宁咎,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你莫听他胡言乱语,行了,你可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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