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令 - 第443章 天下气运,入我眼来(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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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观一内观其心,青铜色的九州鼎悬浮于心神之中。
    此刻的九州鼎,已经不如最初时一般地朴素。
    九州鼎的鼎身之上,已经有三分之一的部分被金色的涟漪流光所占据,却和往日江南和西域成鼎不同,层层流光彼此连携,构筑连接成为一片流光。
    浓郁沉厚的人道气运从鼎内汹涌而出。
    隐隐似乎和四方气运相联。
    李观一只是瞥了一眼,就能够感应得到,在九州鼎内部神韵空间的第三重,已有改变,原本昏暗的天下疆域图,江南西南西域彻底连成一片。
    这一次的蜕变,似乎是要比起九州鼎往日的那些变化,更为特殊,李观一隐隐有所感应,隐隐感觉,若是将意识投入其中,必然引动某种事情。
    九州鼎,玄妙莫测,李观一也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事情来,索性将兵器收了,看向太古赤龙,道:
    “前辈,我有件事情,想要尝试一番。”
    太古赤龙金色龙瞳看他一眼,笑起来,道:“是要老夫帮你一把护法,却就直说,这么磨磨唧唧,做些什么?”
    李观一道:“前辈洞若观火。”
    李观一一句奉承直接奉上。
    反正好听的话不要钱。
    秦武侯有的是。
    太古赤龙龙髯晃动,放声大笑:“这般性子上,倒是有些类似八百年前那个老混子了,不用的时候,便是嬉笑怒骂,有求的时候,那嘴巴比谁都好听。”
    祂今日似极为痛快:
    “罢罢罢,欲要做什么,且去放胆去做。”
    李观一颔首,将神兵收敛入九州鼎内,一点真灵如火光,投入九州鼎中,心神一动,落入九州鼎第三重上,自身的气机和整个九州鼎的气运涌动相连。
    轰鸣声中,九州鼎的气运冲天。
    伴随着这个变化,李观一自己的精神都仿佛彻底拉高,变得极辽阔了,如一尊巨人,俯瞰下来的时候,就连原本极巨大的太古赤龙都仿佛变得寻常起来。
    此身心动一刹那,可与天公比高。
    李观一‘看到’了九黎故地之中的青铜遗迹,看到了麒麟和食铁兽,看到九色神鹿和瑶光,也看到了盘膝坐在九黎青铜祭坛中心的自己。
    道门所谓的元神出窍?
    李观一刹那之间有所猜测,但是立刻就推翻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不,不是……
    道门的元神出窍,阳神出游,其实是类似于法相的手段,说到底也只是六重天巅峰到七重天的手段,且需要驾驭自身的元神法相为之。
    没有这样的从容,没有这样的轻松。
    李观一此刻神念的变化,极尽玄妙,却还不曾调动法相之力。
    细细感受,耳畔可以听得到低沉鼎鸣,隐隐然有一种,自身的神韵元神,驾驭气运长河,奔腾四方左右之感,是比起道门玄门之法,更为堂皇正大的手段。
    “三鼎合一的刹那产生的变化……,这一股威能实在是太强大了。”
    食铁兽团子坐在那里,肉嘟嘟的右掌爪子勾住了一根竹笋,龇牙咧嘴地用嘴巴里的牙齿咬住竹笋的外皮,用力剥开竹笋,吃里面的笋肉。
    咀嚼咀嚼。
    小麒麟疑惑担忧的看着李观一。
    瑶光和九色神鹿也在旁边。
    他们都没有发现到此刻李观一的变化。
    唯有盘旋于空中,垂眸看来的太古赤龙微有所感,一双龙瞳惊愕地注视着李观一的身躯,然后转头左右去看,最后似乎有所察觉,微微抬起头。
    一双龙瞳注视着李观一所在,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李观一第一次在太古赤龙的眼底看到一种惊愕之感。
    太古赤龙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
    李观一只觉得此般状态之下,心境空明淡漠,也有一种预感,这般状态,是因为三座九鼎的气运相连的刹那绽放出的威能,并不可持续,并不能重复使用。
    只是对着太古赤龙微微颔首,眼底淡漠,袖袍翻卷。
    极目远眺。
    此身可见天下!
    李观一身在西南,却感觉到陈国,应国和中州的存在,双目视线所及,似乎可以窥破遥远的距离,看到陈国和应国的都城,看到那或者昌盛,或者衰颓的气运。
    以肉眼,观天下群雄气运。
    九鼎,果然是社稷重器!
    对于气运的掌控,凌驾于诸多妙法之上。
    可收,可镇,可观。
    李观一看到了千古而来的生民之灾,看到陈国之势汹涌冲天,虽然是颓唐之势尽显而出,却也隐隐然磅礴浩瀚,如同僵死之龙,趴卧于河床之下,蛆虫已显,獠牙仍张,不可轻辱。
    看到应国汹涌霸道,虽然气运已有衰颓的感觉。
    但是却又有一柄锋芒无比的利刃冲天而起,硬生生支撑住这逐渐颓唐的气运,又看到中州的地方,还有最后一缕赤色火焰,看到了那极为遥远的草原之上,那一股浩瀚苍茫之气。
    李观一心中恍然,原来肉眼所见,此身之下,便是天下。
    这是天下气运的变化。
    李观一心中本能的浮现出一种,想要去前面看看的感觉,心念一动,九州鼎鸣,已经有所变化,三座九鼎之气冲天,交错勾连,化作桥梁也似,托举在李观一脚下。
    就在这个时候,李观一福至心灵,只是往前踏出一步。
    仿佛化作了一个无与伦比的巨人。
    这巨大的元神一般的存在,迈出一步,就有千里。
    迈出两步,便是两千里。
    太古赤龙看着那虚空中一道神念远去,又垂首看着盘膝而坐的李观一,一时间隐隐震动,隐隐变化。
    以吾心,代天心?
    他走的,到底是一条怎么样的道路?!
    当真打算,提起剑,削平天下,第一次将西域,北境,西南,中原都彻底统一,让这四方上下的生灵归于一个理念,开辟出前无古人的功绩吗?!
    建立超越八百年前之人的功业!
    只是十余步,李观一就仿佛踏着气运长河,跨越了极为遥远的距离,出现在了应国的边缘,李观一几乎可以‘肉眼看到’,那一股冲天而起的兵家锋芒。
    李观一没有靠拢应国,更不必说是踏入其中了,因为他隐隐有所感觉,如果就以现在,以九鼎气运托举气运的状态,踏入应国。
    恐怕立刻会在气机交错之下被军神姜素感应到。
    若是那样的话,此刻这压抑着什么的天下第一神将,其掌中的神兵寂灭,恐怕再无半点迟疑,就会朝着李观一自己横扫挥击而来,悍然横击千里。
    李观一隐隐感觉到应国的气运流动。
    “……应国的万民气运,汇聚于姜万象之躯,但是这一股气运,已经被叔父的煞气冲击,硬生生以自己之死,在这无漏天子气运之中,创造出了一道裂隙。”
    “如今,这一股万民之气,这一股国运,竟也系之于姜素之躯。”
    李观一感觉到原本作为太师的军神姜素,身上的兵家煞气上,已经隐隐拥有了天子人道气运,这让李观一都忍不住惊愕:
    “是姜素在夺取气运,入其自身。”
    “还是说,是姜万象在逐步地将整个应国天下的气运,转移到军神姜素的身上,姜万象还活着,人道气运一旦归于一个人,也很难被掠夺走……”
    李观一忽然隐隐有所明悟,神色微有变化。
    他仿佛看到了那在皇宫摘星楼之中萧瑟的君王。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一个若是放在陈鼎业的眼中,断不可能出现的可能性,出现在了李观一的心中,让他对这个苍老垂死的豪雄,产生了一种叹服感。
    原来如此!
    姜万象。根本没有把应国的未来托付到这两个儿子身上!
    在摘星楼的最高层,那白发的君王拍着栏杆,把年少时候撰写的兵书翻遍,自这应国的最高处远远望去,见到了天地的萧瑟,秋风起落叶。
    目光仍旧沉沉地注视着这天下。
    他看到了自己儿子的懦弱,他看到了自己儿子的残杀,他也想到了三年前,那个年轻的麒麟所说的天下,于是这崛起于庶出子的豪雄,做出了一场豪赌。
    若以应国大势托付于姜高,姜远。
    那么这天下定然随之倾颓,应国大国不可能是李观一的对手,二十年内必然家破国亡。
    竖子,安能和麒麟争锋!?
    那不如来一场豪赌,也算是对得住这一生磊落,对得起这浩浩天下,此刻,姜万象一身浩荡磅礴的人道气运,正在逐步朝着那位镇国公,天下第一神将姜素转移。
    无论是温和宁静的姜高,还是睥睨残杀的姜远,都有各自不足,都不能够应对如今的应国之天下,当日持枪徐行,背负君王的,不是其他,正是那神将姜素。
    这浩浩大国,这万里疆域,这无量生民。
    这豪情,壮志,这意愿,霸烈。
    姜万象负手而立,如垂暮苍龙,轻声道:
    “你我之辈,忍将夙愿,赋予东流!”
    “这天下和未竟之梦。”
    “就都交给卿了。”
    “寿尽之后,朕自去那幽幽黄泉之下,去找陈辅弼下棋。”
    姜素曾经说,以姜万象的功业,死后必然可登上天穹但是姜万象只是大笑,说自己双手满是血腥,此生所做的事情,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沉默许久后,又笑着说,天上多是圣贤,太过无趣。
    地下皆是草莽,方才痛快!
    而我大应国,纵然是天下崩塌,四分五裂。
    有此天下第一神将在,亦可以单手撑天。
    吾儿不肖,那就——
    不传正统。
    那时或许还会有君王,但是这一国之气运所在,却不是那君王了,就以这一国天子运,为太师铸兵,披甲!
    濒临年迈的姜万象开始以最后的姿态,应国那些文武百官,结党营私的势力,蝇营狗苟地斗了一辈子,却发现自己最后面对的局面。
    是大争乱世当中,一位时日无多的豪杰大帝,挟天子神兵而来。
    姜万象要在自己生命最后的时间里,把应国那些往日犹豫不动的烂肉,全部割去。
    这般决绝的豪情和气度,是陈鼎业不可想象的,陈鼎业有太平公和神武王,犹自戒备,还搞出来了私生子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将这一国之气运,尽数给天下顶尖的神将?
    姜万象的决绝落子,让应国有了新的退路。
    李观一感觉到,即便是此刻突破,应国太师姜素,仍旧还是他目前面对着的,最为棘手的大敌。
    李观一又抬眸去看陈国,陈国气运变化,陈鼎业不再信任任何人,被斩断了前往西域的可能,又失去了水路,如同断尾之龙,实在已是看不得半点前路。
    但是,应国的气运所在,已经在军神姜素身上。
    击败不得军神姜素,断然不可能以应国那辽阔疆域之气脉,人心铸造九鼎,而陈国的气运所在,李观一端详许久,硬生生没能发现有类似于太古赤龙,如九色神鹿一样的祥瑞。
    “应国的气运和地脉雄厚程度,至少可以铸造两鼎,甚至于三鼎。”
    “陈国虽然衰弱许多,但是至少凑出一座鼎算是绰绰有余。”
    “这样辽阔的疆域,竟然没有人道气运的祥瑞神兽?”
    李观一讶异不已,只伸出手来,采撷这陈国之上的一缕气运。
    收入鼎中。
    想着他日行走天下各处,或可寻找到和这一片大地对应的祥瑞,那时候踏入陈国的时候,也可以以此气运铸一座鼎,或者说,两座鼎。
    李观一一开始的开国县男封号都是陈鼎业给的。
    这个封号,印玺,手续一切都是极正统的,李观一本身撬动陈国气运的时候,难度比起撬动其余区域的气运,要更为轻松些许。
    这一缕气运流转,如是一根彩缎一样缠绕在了李观一手中。
    李观一此刻的心境仿佛变得极为遥远淡漠,迈步又走。
    见天下,见君王,见豪雄睥睨。
    见了苍龙最后拿回来了英雄的气魄。
    也见到癫狂的陈皇。
    恍惚之间,他走过陈国,走过应国,最后走到了那至北之地,中原之外的疆域,站在了辽阔无垠的北地草原之上。
    李观一肉眼看到了那天之尽头。
    看到了无边无际的雪山,在草原最北方最苦寒的地方,竟然已经隐隐飘荡起了雪花,无边的雪花挥舞下来,李观一极目远去,见到了草原之上的铁浮屠。
    李观一元神一动,踱步走到了那草原最中心巨大的王帐左右,草原上的雄城和中原的城池不同,以那大汗王的大帐为中心,不同的汗王,贵族们的大帐簇拥着铺展开来。
    就如同在草原上铺开了纵横的街道和巷道。
    一座由重骑和大帐组成的城池就这样伫立在了草原上,最中间最雄伟的大帐上面,反射着天上的阳光,散发出金子般的光芒,那就是整个突厥的大汗金帐。
    李观一的元神气息隐隐然听到了一道声音。
    ‘什么?我们的使臣被杀了?’
    ‘还把头给送回来了?!可恨,可恨,那样的一个软弱的家伙,竟然胆敢如此折辱我们,我要去拜见大汗王,要他提起铁浮屠,把那国家踏破成齑粉!’
    ‘我要如同我们草原上的英雄一样,掠夺他们的家国和土地踏破他们的故土,在他们的男人面前,凌辱他们的女人,把高于车轮的男人都杀死!’
    ‘我要把车轮横着放下!’
    草原上最伟大的英雄曾经说过。
    他这一生最大之乐,即在胜敌、逐敌、夺其所有,见其最亲之人以泪洗面,乘其马,收其妻女也。
    掠夺之秉性就如同火焰一般在这草原上的部族之上燃烧着。
    十三汗王是个雄壮如巨熊般的男人,他大步走入军帐,见到了老迈的大汗王,单膝跪地,道:“大汗王,请允许我提起兵锋,踏破他们的城池,掠夺他们的土地。”
    大汗王的目光落在十三汗王的身上,放下切割肉干的匕首,那双老迈的眸子仍旧沉静,道:“你不过只是因为他拒绝了你成亲联姻的要求,所以心生不满吧。”
    “你见到那商会盟主的孙女好看可爱,又聪明机敏,掌握有许许多多的金银和财宝,你想要把她占成自己的女人,让她在你的帐篷里面当你的侧阏氏,去和你那十几个阏氏一起为你争风吃醋。”
    “然后你就可以粗蛮地占据她的那些产业,占据那长风楼,占据那蔓延中原,西域,西南,还有草原的商会,拥有无数的金银财宝。”
    十三汗王道:“这,女子依附于强者,本来就是这样的规矩,我们有刀剑和铁骑,软弱的中原人,本来就应该在我们的刀锋之下匍匐。”
    大汗王注视着这个侄子,和七王相比,这个继承了其父汗王位置的侄子,实在是不成气候,他缓声道:“中原是必然要踏破的,那样丰茂的土地,交给了中原人,太过可惜。”
    “可是,是要什么时候打。”
    “我们应该要等到他们自己打起来,等到他们彼此把自己的力量都耗尽了,等到他们的土地上再也没有英雄站起来,到时候,就是我们踏上这一片土地的时候了。”
    “我去过他们的江南,那真的是个好地方啊。”
    “那时候的江南还是陈国,我心中有梦想,就是要带着我草原的铁骑,踏入江南,在那里赏玩风景,让马儿在河边喝水,吃草,而我就松开缰绳,让这马儿自由自在地走。”
    “我听着风中中原女子的歌唱声音,眯着眼睛。”
    “舒服极了。”
    十三汗王抚掌道:“我愿意为大汗王做前锋,率领我们的勇士,前去讨伐中原,打下江南的时候,唯愿您将江南的一部分,和那个薛家的女儿交给我。”
    这里只是自家王帐里,哪怕说些豪气的话,哪怕是说些大话也没有什么人笑话的,他道:“我要让中原的王侯低着头,脖子上牵着绳索,膝盖跪着地上,如同羊一样被牵着在地上走。”
    李观一的注意力落下在了那十三汗王那里。
    一丝丝几乎是本能的杀意升腾起来。
    在这一股杀意瞬息流过,李观一瞬间收敛。
    十三汗王没有察觉,但是此地终究不只有他一个人。
    李观一忽感觉到耳畔传来金铁之声,苍老声音传来:
    “哈哈哈哈,如此磅礴的天子气,是中原的哪位皇帝来此,我怎么不知道,中原也有如活佛传承一般的手段?!”
    这声音豪迈粗狂,带着一股不可一世的霸道气息。
    李观一抬去看看到一股壮阔如狼烟巨柱的气运冲天而起,直通天地,而气运之下,那位端坐着的老者威严肃穆,已经缓缓起身。
    穿着墨色的铁浮屠铠甲,宽大的手掌拄着一把大刀的刀柄,披着大氅,大帐打开他的大氅就在风中晃动着,一双无比锐利的眸子扫过左右。
    一统整个草原和突厥的豪雄,是上一个时代最强的神将,仅次于军神姜素的突厥大汗王!
    他的双目抬起,仿佛可以感知到,可以看到李观一。
    李观一在看到突厥大汗王的瞬间明白了。
    这草原神将大汗王,走的道路和李观一自己类似。
    他凝人道气运为九鼎,而这位大汗王,也有类似的手段,凝聚气运于自身,欲要鲸吞万里,一统天下。
    究其根本,是类似于中原天子绝学的手段!
    再加上本身武功极高,是第二神将,突厥大汗王就相当于是天子和神将的位置重合,在这样的情况下,于这草原之地,自是感应到了李观一的那一缕杀机。
    两个人的道路,是彼此不相容的。
    突厥大汗王知道自己和十三汗王所说的话意味着什么,索性放声大笑,将手中的兵器拔出,道:
    “既是来了!”
    “就请你留在这里吧,这里有辽阔的草原,和无边无际的天空长风,我会铸造一套铁浮屠甲,让你的元神依附于其上!”
    突厥大汗王的气焰猛然暴起,这辽阔草原的气运汹涌,朝着感应当中,李观一的位置劈斩而来,霸道决绝,但是刹那之间,李观一听得到九州鼎的鸣啸,气运冲天。
    三座九鼎的力量涌动,李观一握着九黎神兵金铁。
    化作一柄宽厚的剑器。
    从天往下,劈斩而来。
    浩浩荡荡,亦如中原,泱泱大国气魄。
    两把神兵交锋。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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