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医院走廊中,沈确轻轻拍着姜澄的后背。
姜澄闭着眼,一呼一吸间将纷纷杂乱的心思努力排出去。
再睁眼时,一片清明中带着坚定。
“我不累,我做的都是我想做的。”
“我只是不想吕老师有事。”
沈确更加心疼了,他的姑娘似乎连悲伤都没有时间。
“我知道,不会有事的,你送来的很及时。”
沈确温柔的安抚着,用他百分百的肯定弥补姜澄百分之一的不肯定。
你所缺的,我来填补。
姜澄从沈确的怀抱中退出来,擦擦眼角,看向依旧亮着灯的手术室。
静静的,不知道过了多久,灯灭了。
姜澄猛的起身,不顾腿酸的踉跄一下,被沈确扶住后腰。
“小心!”
“医生——”
姜澄已经跑了过去。
里面出来的医生摘下口罩道:“手术很顺利。”
这几个字仿若天籁之音,姜澄提着的那一口气终于落下。
落下之后的她追着医生问了很多注意事项。
全部记在心里后的姜澄,在门口等着吕老师。
沈确同样跟着笑了,慢慢过去拉住姜澄的手,什么也不说,只是陪伴。
半个小时后,吕老师被推着出来,送进了病房。
眼下吕老师还在麻醉中,没有醒过来。
姜澄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弯腰给吕老师盖好被子,轻声道:“我一会就回来陪您。”
说完的姜澄,轻轻走出病房,关好门。
门外,沈确了然的道:“这是地址,让高中华陪你去。”
姜澄拿过沈确递过来的纸条,灵魂共鸣的默契让她会心一笑。
“我很快回来。”
沈确浅笑着道:“不急,这里有我。”
这里有我。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给了姜澄无限的安全感。
她的身后有他。
“好!”
姜澄嘴角上扬,转身离去。
在墙角等着的高中华立即跟上。
从医院出来的姜澄直接上了沈确留下的轿车,高中华开车。
两人一路杀到了s市的北城招待所。
姜澄带着一往无前的杀气走进招待所,高中华不苟言笑的跟在她身后。
前台的小姐姐还没来得及问,姜澄的身份证明就甩了出去。
“我找人,马上下来。”
前台小姐姐哦哦两声,内心嘀咕着:该不会是抓奸的吧?
应该不能。
谁敢明目张胆的耍流氓?
前台小姐姐胡思乱想的时候,姜澄已经杀到了吕老师儿子的房间前。
“叩叩叩——”
姜澄敲门。
“来了!”
里面应答的声音让姜澄笑了,没找错人。
“嘎吱”一声,吕老师儿子拉开门,人都没看清呢,就感觉肚子上被大力的踹了一脚。
“啊——碰—-”
吕老师儿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着肚子抬头。
“你——-”
“啪”的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剩下的话又没说出来。
姜澄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啪啪啪又是三拳。
根本都不浪费时间在说话上。
这边的动静让对面的门打开,吕老师的女儿一看,直接喊了出来。
“你干什么!”
“拦着他!”
姜澄一句话,高中华拦下吕老师的儿子。
而姜澄则是转身冲着吕老师的女儿过去了。
依旧没有一句废话,上来就是两个巴掌。
吕老师女儿的头发都被打凌乱了。
此时此刻,旁边住宿的房间开门出来了人。
姜澄余光自然看见,就在几人要上前拉架帮忙的时候,她住手了。
“你们俩个畜生!给你们亲妈气的进了医院,做了手术,到现在人都没醒过来!”
“你们不配为人!”
先声夺人的两句话,让周围想帮忙劝架的人停下了。
不孝?
打成这样也不是不能理解。
吕老师的儿子和女儿终于有了说话的空间。
“她也没管过我们!”
“就是,她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再说,我们的家事关你什么事!“
吕老师的儿子捂着嘴角,盯着姜澄道:“我要报公安!”
姜澄冷笑。
“没管过你们?”
“真是天大的不要脸!”
“你们从小住着独门小院,家里有保姆,吃的是精细粮,顿顿有肉!”
“你们除了上学不需要干任何事,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该不会天真的以为你们这些都是大风刮来的吧?”
“要不是你们的母亲在外面上班,你们能过的上这样的日子吗?”
“你们是既得利益者,现在却反过来责怪拼命养家的母亲!”
姜澄几句话,就把局面反转了过来。
周围的看客盯着兄妹俩指指点点。
眼下一个人在外养家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也没什么人关心孩子的心理健康,儿童缺失陪伴之类的事情。
吕老师的儿子和女儿却显然是不服气的。
“养家又怎么样?养家就可以对我们的人生指手画脚吗?”
“眼下谁不想出国?为什么她不可以理解我们?一个母亲怎么可以阻止自己孩子有更好的发展?”
姜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嘲讽的笑容丝毫不加掩饰。
“阻止?她一个腿脚不好的退休老太太,拿什么阻止你们?”
“说白了,是你们想放弃华夏,又不想别人骂你们是懦弱的逃离者,想当又想立!”
“这件事若百分百正确,你为什么要心虚的将所有错误都推在生你养你的母亲身上?”
“你们想走,就走的干脆点!”
说到这里的姜澄,怒气又上了一层,她目光如炬,透视了对方所有的不堪。
“你们愿意出去,没人会阻拦你们。”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诋毁你母亲心中的信仰!”
“多少人舍弃生命也要归国,你却在国家努力培养你后选择离开,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你八字占全了!”
“你们给我记住,未来的华夏是你们拼命想回来都高攀不起的地方!”
姜澄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砸在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沉重又坚定。
吕老师的一子一女被姜澄扒下了隐藏极深的心思。
他们想走,又想走的毫无负担。
所以他们选择责备吕老师。
他人的错误,能更好让他们心安理得的离开。
姜澄注视着无话可说的两人,她上前一步。
吕老师的儿子被吓得直接后退了两步。
姜澄鄙夷又冰冷的眼神落在他的脚步上,让对方不敢再动。
“你们可曾想过,你们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你们的母亲?”
被质问的两人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姜澄了然的道:
“你们当然知道,毕竟你们能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晕倒却无动于衷,又心安理得的回到了招待所。”
姜澄替吕老师感到不值。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的开口。
“我来不是为了挽留不配的你们,是你们欠吕老师一个道歉。”
“现在,是你们自己走,还是我揍你们一顿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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