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他不敢耽搁,再次腾空而起,向无人的荒野飞去,以确保这场灾难不会波及无辜。
“主人,快扔掉我!您没时间了!人不能总依赖幸运……”器灵比杨凌更为焦急,恨不得立刻离开他。
“别人或许不能,但我未必!”杨凌冷笑一声,手握得更紧,淡然回应道,“别想再沉睡千年了,今日渡过这雷劫,我便是你惟一的主人!”
杨凌话音刚落,器灵便沉默了,或许是被震撼,或许在考虑他们硬抗灭世神雷的生存可能性。杨凌坚信器灵不会背叛他,因此从未考虑过其他可能。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器灵虽未真正认主,但她能醒来全靠杨凌的血,因此也称他为主人。
“主人,这次让我操控您的身体吧,玉珏中的力量尚未与您融合,强行使用只会让您伤势更重!”不知过了多久,当第三道灭世神雷即将汇聚时,杨凌再次听到了那悦耳的声音。
“好,你来吧!”杨凌毫不犹豫,立刻放松身体,将玉珏挂在颈间。
器灵接管了杨凌的身体,将他的灵魂送入玉珏深处预先布置好的阵法中保护起来。
有了这阵法的庇护,即便他们未能抗下第三道梵天紫府灭世神雷,杨凌的灵魂也不会消散。
杨凌只知道自己与器灵交换了位置,随后被带入更深的阵法中,却不知这里是器灵本体的所在。
器灵离开神器在外受伤无法恢复,会自动返回此处沉睡,慢慢吸收外界力量复原,但这只有在本体位置无人占据时才能实现。
若器灵让出本体位置,在外受伤便只能魂飞魄散。
杨凌愿意将他们的命运紧密相连,但器灵却不愿让主人受到伤害。
玉珏的力量在器灵的掌控下仿佛找到了真正的主人,迅速以无匹的气势出现在杨凌身旁。
第三道天雷劫凝聚而成,就在杨凌头顶上方,这一次他没有躲避,而是手中印诀纷飞,释放出无数道符篆。
这些符篆自发组成一道道阵法,将杨凌本体保护在内,抵挡了不少小紫雷的攻击。
杨凌虽在自己的身体内,却能感受到器灵的动作,看到那些强悍无匹的小紫雷被轻易化解。
他也能操控玉珏的力量,但自己使用出来的力量与器灵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这一次,杨凌深刻体会到了他们之间的巨大差距。
秦国的最东边,末日般的景象传遍了远方。
此刻不仅咸阳城,连邻近的几个国家也都目睹了这一切。
第三道梵天紫府灭世神雷落下时,黑暗被驱散,光芒瞬间划破天际,照亮了秦国与邻近国家的数十座城池。
杨凌的预料一点没错,第三道天雷落下后,以他为中心,周围百里内寸草不生,甚至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杨凌站在大坑边缘,他刚从坑中走出,浑身沾满黑灰,一脸疲惫。
“噗……”他吐出一口鲜血,直直倒在地上。
器灵力量耗尽,却未返回本体位置。
杨凌察觉不对劲,立刻冲出阵法,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他体内的所有力量都用于硬抗第三道天雷,刚回来便感到一阵疲惫,灵魂也随之沉睡。
“师尊——”徐福从未放弃追上杨凌的念头,只是稍作休息便又追了上来。但他的速度终究比不上杨凌,追上来时天劫已经结束。
“师尊,您怎么了?”徐福扶起地上的杨凌,轻轻摇晃他的身体。杨凌自然无法回应,徐福试探半天未见反应,颤抖着手搭上他的脉搏。
很快,徐福的泪水夺眶而出,他紧紧抱住杨凌,笑道:“还有脉搏,太好了,师尊没死……”
“师尊,我带您回去,咸阳城灵力最浓郁,您一定很快就能醒过来!”虽未得到回应,但徐福毫不在意,背起杨凌便朝咸阳城走去。
为了追上杨凌,他的灵力在路上已消耗殆尽,此时只能边走边恢复。东荒山崩塌时,咸阳城的血雨便停了,正好持续了一天一夜,异象也仅维持了这么长时间。
徐福背着杨凌离开不久,大坑旁出现了一个拄着骷髅头拐杖的老太婆,她浑身笼罩在一件破旧的血色斗篷中,身上散发着血腥味。
斗篷下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血红色脸庞,脸上的每一道沟壑都覆盖着黑色血痂,但并非伤口,那些血痂排列有序,似乎是遥远时代的某种符文。
红斗篷老者盯着大坑看了一会儿,身形便消失在原地。秦国最东边的大坑旁,红斗篷老者站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四字印章,上面刻着“祭我以血”的字样。
不久,一阵风吹过,将地上的印章吹散,一切又恢复了原状,仿佛那个红斗篷老者从未出现过。
血雨结束的第一天,咸阳城仍像一座死城,无人敢外出活动。直到第二天太阳将地上的血迹晒干,才有人敢走出家门。
扶苏带着士兵全城巡视,主持大局,防备六国余孽趁机作乱。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城内,城门紧闭,不管城外之人。
事实上,发生了如此大事,此时几乎无人会进出城,所以无人关注城外也是正常的。
但他们都忘了,不久前还有两人出了城,此时应该回来了。
徐福灵力恢复了一些后,立刻御空飞行带着杨凌赶往咸阳城。
他一路上不敢有丝毫停歇,即便走得慢也未让杨凌下来休息过,只为用最短的时间将师尊送回去修养。
杨凌一路上逐渐恢复意识,虽无法清醒,但能感觉到是徐福在带他回去。这小子进步虽慢,也容易骄傲自满,有着诸多不足,但对他却一直忠心耿耿。
同样作为修行之人,徐福不可能对雷劫一无所知。他明知危险却仍紧随其后,想帮杨凌分担雷劫,并非出于愚蠢,而是因为他有一颗只属于杨凌的赤诚之心。
如今情况依旧,只要是换了旁人,徐福定会找机会偷懒,更别说要他一路背负,即便是拖行回来,他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或许他对徐福的要求过于严苛,这次返程,他应当履行之前的诺言。杨凌的意识确实已经恢复,然而由于伤势与消耗过大,他无法持久保持清醒,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再次陷入昏迷。
在杨凌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里,徐福已将他带到了咸阳城的城门外。
“快开门!赶紧开门!”徐福背着杨凌,不敢有大动作,只能大声呼喊守城的人,“是我,徐福,快开门让我进去……”
守城的人都躲在耳房里,不久前被扶苏全部带出去巡逻城内,此刻只留下一个人在耳房里,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谁在守城?我是徐福,快开门,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徐福性情直率,待人接物总是笑脸相迎,跟了杨凌后才有所收敛。他对待人和事仍保持着以前的习惯,无论如何表面都带着笑,即使暗算他人也不会露出马脚。
像这样满身煞气,主动用实力威胁他人的情况很少见,因为他们这类江湖人士都将“多交朋友多铺路”视为真理,下意识地避免冲突。但今天这件事关乎杨凌,徐福不愿对任何人宽容。他喊了最后一声,里面依然没有回应。
徐福后退几步,抬手凝聚灵力,将所有力量汇聚于一手,推向城门。他如今已是人间境第四重,即便是单纯的灵力冲击,也不是一座城池的城门所能承受的。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咸阳城的城门直直倒在城门口,不远处的百姓纷纷驻足,愣愣地看着倒塌的城门。
以往,他们可能会怀疑是敌国军队攻入城内,但始皇陛下已统一六国多年,即便有军队也不可能毫无预兆地攻入咸阳城。
耳房内的守城士兵也听到了声音,急忙跑出来查看。他看向城门口,只见一个人一掌便打开了城门,实力之强令人惊骇,守城士兵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徐福的灵力本就恢复不多,为了一击打开城门,他将所有灵力都释放了出去,此刻脸色苍白,随时可能倒下。事实上,徐福已感到眩晕,但杨凌还在他背上,他不能倒下。
脚步越来越沉重,徐福抬腿都变得困难,但他仍坚持挪动身体往里走,他要将师尊送回去。
“站……站住,你是什么人?”守城士兵看着徐福一步步朝城内走来,硬着头皮开口问道。
此时徐福脸上的面具早已撕掉,但他没有力气抬头,士兵自然认不出他是谁。
徐福听到了声音,张嘴想说话,却没能说出,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徐福倒下的那一刻,留守的守城士兵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骇。
“徐福大人……”徐福倒下时看了守城士兵一眼,士兵这才认出硬闯咸阳城的是什么人。
认出后,士兵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远处围观的百姓纷纷围了过来,一时间这里被堵得水泄不通。
扶苏已收到通知,正火速赶往城门。
他赶到时,黑冰台的人也到了,围住杨凌和徐福的人群被驱散,扶苏命令黑冰台的人直接将两人送到秦宫。
扶苏本想将两人送回杨凌的住所,但他清楚徐福的身份已彻底暴露。
若真让他们去了杨凌的别院,藏在咸阳城中的六国余孽就有机会出手伤害秦国的根本。
再者,秦宫中汇聚了天下所有能人异士,杨凌和徐福若出事,便不是一般人能救的。
被黑冰台带回秦宫时,杨凌的意识再次苏醒。
从东荒山下来后,他发现即使不睁眼也能看到外界景象,还能感知到身边所有人的气息变化。
很久以前,杨凌曾读过一本古籍,其中记载过类似的情况。这种能独立于本体之外还与本体相辅相成的意识叫做神识,已不属于凡人的范畴。
早在昆仑山秘境时,杨凌的身体就已不属于凡人,他的境界也达到了地仙水准。
只是当时提升得太快,以至于他身体里的某些“软件”没能跟上“硬件”更新的速度。
东荒山再次经历生死考验,将杨凌的意志与道心都锤炼得更加坚定,神识也便应运而生。
去秦宫的路上,杨凌仔细观察了身边及路过的每一个人。
上一次回来他并未来过秦宫,所以还不知道大秦的变化有多大。
这一次,他们路上遇到了无数这些年被扶苏和嬴政招揽到大秦的供奉,其中不乏天赋异禀、修为高深的盖聂与卫庄等人。
不知是世事变化还是杨凌上一世了解到的消息有误差,他在这里见到的盖聂与卫庄十分友善,身上侠气深重,却看不到丝毫老谋深算的模样。
看着两人有说有笑逐渐远去的身影,又看到身边过了多年依旧健在的扶苏,杨凌收回了视线。他清楚,历史早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改变了。
“扶苏公子……”杨凌正感到眩晕想要回到本体休息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努力保持清醒,利用神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视线尽头处站着一位身高九尺有余的精壮汉子,赫然正是进入昆仑山秘境之前他们见过的项羽。
“言羽公子,你也进宫来是为了预留挑战徐福大人的机会吗?”扶苏快步走上前去,看向项羽笑着问道。
他们两个不同阵营的人相见时竟然没有丝毫煞气,反而像是相处很久且十分投缘的老朋友。杨凌不由得有些意外。
“我不是来挑战他的……”项羽的视线越过扶苏,看到他身后黑冰台扛在肩上的徐福,眼中闪过精光,忍不住问道,“徐福大人怎么了?”
项羽被徐福找到时还不知道徐福的身份,后来徐福和杨凌在昆仑山秘境中过了十二年。
这十二年世事变化、风云斗转,项羽借着灵气复苏的机会突破到了人间境第二重,来到了大陆上灵气最为充沛的咸阳城继续修炼。
到咸阳后,项羽也看到了徐福的画像,这才知道当年带自己去见高人的是秦国的徐福。
杨凌给项羽留下的功法足够他领先所有人一步了,他的天赋也比一般人强。(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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