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狂人录 -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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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宴不欢而散。
    陈玄烈却收获颇多,一来,赢得了许州诸将的好感,二来,试探到了薛能和秦宗权并不敢真的翻脸。
    至于得罪了节度使,在这年头根本算事。
    应该是薛能得罪了自己,得罪了许州牙将!
    朝廷挤走崔安潜,弄来这么一个节度使,也是气数尽了。
    “五郎留步!”
    身后传来人声。
    陈玄烈转头,却是王建和韩建。
    “大半年不见,难得一聚,今日我做东,去昌盛坊一聚如何?”王建脸上也没了酒意,也没有笑。
    “正有此意!”陈玄烈等的就是他。
    王建点点头,为了不引人耳目,带着人先走了。
    昌盛坊是王建老巢,陈玄烈不可能孤身前去,在牙府前徘徊了一阵,才带着李师泰、华洪、周庠、田师侃等人,加上四百老卒一起赶了过去。
    堂外夜色深沉,星月全无,黑暗仿佛无边无际。
    一阵阵夜风袭来,吹散了心头的些许焦躁。
    到了昌盛坊,里面灯火通明,莺歌燕舞,什么时候都不缺寻欢作乐之人。
    四百老卒留在外面,陈玄烈带着李师泰、华洪、周庠、田师侃与十几个心腹入内。
    韩建亲自来迎接,走到最里间的一处幽静小阁。
    王建沉着脸在门外等候,“五郎,请。”
    陈玄烈昂首而入。
    阁中略显昏暗,装饰之物一概没有,只有七八个席位左右对列,上面摆着美酒佳肴,旁边各站着一衣衫暴露的侍女。
    昏黄灯火下,侍女越发显得柔媚动人。
    “五郎请。”王建拉开里间一道暗格。
    原来里面还有名堂。
    陈玄烈稍迟疑了一阵,王建先进去。
    韩建、晋晖、张造等人留在外面。
    陈玄烈一人入内,将李师泰、华洪等人留在外面。
    暗格中灯火通明,不像节度使牙府中那么多装饰,只有两张软榻,连酒都没有。
    “兹拉”一声,暗格合上,外面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王建开门见山,“你我联手,夺回私盐如何?事成之后,对半分账。”
    陈玄烈现在对私盐兴趣不大,即便夺回,也经营不了几日。
    “私盐全归你,用你在长安的人马为我谋一个汝州刺史,如何?”
    王建苦笑道:“汝州刺史?五郎也太看得起我王八了,若能谋个刺史之位,我何必留在忠武?”
    整个要求的确有些高了,陈玄烈退而求其次,“那你动用关系,将我调去汝州。”
    王建目光随着灯火一起闪烁,满脸狐疑,“五郎为何要去一残州?”
    “这是我的事,我离开许州,不是正遂了你的意?以后少个人跟你争。”
    “哈哈哈,五郎快人快语,刺史虽不可得,但兵马使、团练使,却可一试。”
    “只要将我和拔山都弄过去就行。”陈玄烈心中一喜,汝州离许州也就一两日的路程,不算背井离乡。
    “其实凭五郎在河东的战功足够了,不过如今这世道,上面没人寸步难行,即便有人,也许钱帛打点。”
    “你直说须多少钱。”陈玄烈知道规矩。
    田令孜已经在长安明码标价的卖官了。
    王建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
    陈玄烈试探道:“五万缗?”
    五万缗还是拿的出来的。
    王建嘿嘿笑道:“五十万!”
    “嘶——”陈玄烈倒抽一口凉气。
    这他娘的哪儿去弄五十万缗钱?将南天垛和陈家拆了卖都不够。
    田令孜这厮不是一般的黑……
    “五郎也不是外人,由某去说项,应该能少些。”王建神色动了动。
    “你说个数目,好让我死心。”陈玄烈不抱希望了。
    “这样,你准备二十万缗,或可谋个教练使。”
    二十万缗只换一个教练使?陈玄烈怀疑这厮当中间商赚差价,“能再少些么?”
    这年头没钱果然寸步难行……
    也难怪那些节度使、刺史、县令赴任后对百姓敲骨吸髓,如今天下就这行情,不玩命的压榨,本钱都收不回。
    王仙芝、黄巢之乱,就是这么弄出来的。
    “五郎若是拿不出,可以替某做件事抵账。”王建眸子随着灯火一起闪动。
    前面都是开场,现在才是正席,不然他不会弄得如此神神秘秘。
    “何事?”
    “薛相公。”王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事成之后,休说一个刺史,便是忠武都知兵马使、节度使,亦有可能。”
    秦宗权身边聚集着一群蔡人,不好惹,但薛能在许州却是孤家寡人。
    陈玄烈冷笑了一声,“王八兄手上不缺人,为何不自己动手?事成之后,我支持王八兄为节度使!”
    “哈哈哈……”王建低沉的笑声充斥密室之中。
    陈玄烈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年头驱逐、残杀节度使虽是常态,但不是什么人都能走这一步。
    李克用杀段文楚,是因为朱邪家在代北经营几十年,即便如此,历史上河东势力叛乱此起彼伏,并最终报应在他儿子李存勖身上。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你能以下克上,难保下面的人不会也走这一步?
    再说自己跟薛能没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那五郎便早些准备钱帛。”王建斜躺在软榻上,脚丫子朝天。
    有这二十万,陈玄烈还不如去买粮食,只要在等几个月,黄巢杀回来,朝廷就崩了,到时候教练使等于白费。
    “教练使不要了,私盐还是归你,你一次付我二十万缗钱如何?”陈玄烈换了个条件。
    王建一把从软榻上坐回,“二十万缗太多,我拿不出来,五万如何?”
    “十五万!”
    “七万。””十三万!”
    “八万,不能再多了,去年私盐生意被你抢走后,我手上也没剩下多少,五郎若是不愿,这生意不做也罢,大不了我去找周岌,或者投靠赵犨。”王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衰样儿。
    “你经营这么大的勾栏生意,八万缗都拿不出来,说出去谁信?”
    “五郎有所不知,我的钱都要送上去,留在手上能有多少?”王建两手一摊。
    “那就八万缗,两日之内交割!”
    陈玄烈顾不上这么多,能弄多少是多少,尽快都换成粮食。
    “明日就给你,但明日就动手,抢夺私盐!”王建有些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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