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申、颍在地缘上都属于淮西。
朝廷设置忠武军的本意便是压制淮西,所以陈、颍二州有盗贼作乱,忠武军责无旁贷。
出城之后,陈玄烈又从南天垛暗中调来三百土团作客军,里面一半是十五六岁的青少年,作为重点培养的对象。
精兵是打出来的,与拔山都一起出战,成长更快一些。
华洪带着五百骑先行,既是先锋,也是斥候。
不过斥候带回的消息,让陈玄烈轻松闲适的心情尽去。
这股盗贼非同一般,接连攻破新阳、寝县,一路烧杀,兵锋推向宛丘,当地土团望风而溃,连陈州守军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难道有什么厉害人物在其中兴风作浪?”陈玄烈颇感惊讶。
盗贼一般也就劫劫道,欺负欺负百姓。
这么明目张胆的攻城掠地,绝非寻常贼寇。
周庠道:“当年庞勋、王仙芝皆有旧部散落山林之间,黄巢北上,这些人便出来响应。”
“黄巢今非昔比,此战不可小觑。”
草贼转战南北,一日之间能攻破十万人防守潭州,足见其战力强大。
不过陈玄烈更感兴趣是谁来了,黄巢手上有不少猛将。
“几个鸟贼,我拔山都精锐何惧之有!”田师侃哼哼唧唧道。
陈玄烈斜了他一眼,“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年头贼人之中亦有强者,传令,让斥候多加哨探,先查清是哪路豪杰。”
“领命!”陈孝安带着几骑向东而去。
两日之后,拔山都进入陈州地界。
斥候回禀道:“眼下只打探到贼寇是从南面的光州过来的。”
光州襟带长淮,控扼颍蔡,自古为江淮河汉的战略要地,有“河洛重镇,吴楚上游”之称,隶属于淮南道。
周庠捋着短须道:“属下记得光州刺史乃草贼降将李罕之。”
当初从原州回返忠武,在南天垛上时,陈玄烈就已经听过此人的名头,“那就不奇怪了,这群贼寇肯定是他的人马!”
黄巢率众南下,为张璘、梁缵所击,秦彦、毕师铎、李罕之、许勍等大小头目几十人投降,高骈皆重用之。
李罕之被举荐为光州刺史……
“我辈为朝廷南征北战,至今不过一牙校,李罕之祸乱天下,却成了刺史!”李师泰愤愤不平道。
周庠笑道:“朝廷封他为光州刺史,是为了离间草贼。”
李师泰道:“那也不能拔为刺史,贼性难改!”
其实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宿州刺史刘汉宏,最开始只是泰宁军小吏,讨伐王仙芝时,途中劫持军辎重叛变,投奔王仙芝,王仙芝战死,刘汉宏又转投大唐,朝廷竟然封他为宿州刺史。
当了宿州刺史还不满足,觉得朝廷赏赐太薄,朝廷反手就给了他一个浙东观察使……
不过忠武竞争太激烈,狠人太多,上面还有赵犨镇着,陈玄烈不敢太招摇。
朝廷这么一弄,只会激起更多人的野心。
“报,前方有宛丘土豪,欲率土团协从剿贼。”斥候田九来报。
贼寇来袭,当地土豪利益受损最大,前来协助也是情理之中。
“务必查清他们的来路,千万别让贼人混进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陈玄烈不想阴沟里面翻船。
“五郎放心!”田九拱手离去。
看着天色不早,便下令安营扎寨。
到了晚上,田九和华洪一起返回,“这支土团皆出宛丘,为首之人姓符名存。”
“符存,符存审,李存审?”陈玄烈一愣,这可是一位大牛,这人后代在五代一共出了三个皇后,包括他在内有三人封王。
在陈玄烈眼中,李克用的十三太保里面,含金量最大的也就李存孝、李嗣昭、李嗣源、李存审(符存)四人。
历史上李存审大小百余战未尝一败,曾六百骑兵吓退朱温,大破契丹三十万,战功赫赫,威震天下。
关键这人还特别忠心,受到李存勖的猜忌,依旧待之如故。
没想到他也是忠武人,还主动往自己碗里面跳!
华洪道:“五郎听过此人名头?在乡间颇有勇名。”
“此人乃豪杰也,不可慢待。”陈玄烈很快恢复镇定,既然发现了,就肯定不会让他跑了。
宛丘、上蔡、长社三地相隔都不太远,都是一水相连。
等将来抽出空了,陈玄烈觉得有必要对忠武三州进行一次摸查,看看还有多少牛人藏在水下。
营地立起,天色昏暗。
陈玄烈巡视全营,老卒们有条不紊,各种明暗哨齐全。
贼军已经出现在宛丘,士卒们大热天里仍旧披甲而眠,见到陈玄烈,热情的打着招呼。
“五郎,此次剿贼,我等又能发一笔横财!”
贼众一路从颍州杀来,抢了不少东西,所以即便没有赏赐,士气还十分高涨。
“抢到的东西公私各半。”
“中!”老卒们哈哈大笑。
陈玄烈巡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妥,就转向土团。
如今秦宗权去了河东,汝州压力大减,从南天垛挑来的都是精锐,很多人还是一路从原州、邠州跟随而来,忠心耿耿。
“将军,这一战后,能否讨个媳妇?咱也想成家立业,为我索家传宗接代。”
“这还不简单,回去之后,让三夫人为你们在山寨里挑些俊俏的!”陈玄烈暗忖自己对他们有些疏忽了,成家之后,人才会稳下来。
“我也要!”
“还有我……”
士卒们一个激动起来。
“都有,都有,回去之后,就让三夫人为你们解决!”
“谢将军!”士卒们喜形于色。
这年头的丘八不求财也不要女人,还忠心耿耿跟着自己的人,不是有病,就是要自己的脑袋……
“你们想要什么?”陈玄烈向那一百多青少年问道。
众人眼中无比迷惘。
“想要吃饱!”
“想要住进大房子里面!”
“想要当上官老爷……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想要追随将军建功立业!”两道青涩的声音响起。
陈玄烈循声望去,只见两名青年抬头挺胸,一人十三四岁模样,另一人十六七岁,有些面熟,应该是原州一路追随过来的。
二人都英姿挺拔,眼中泛着光彩,宛如一对未经雕琢的璞玉。
“你们叫什么名字?”陈玄烈来了兴趣。
年纪小的道:“小子谢彦章!”
年纪大的道:“王齐功!”
这年头叫彦章的都是牛人啊,陈玄烈顿时来了精神,“家在何方?”
谢彦章道:“许州人,父母早丧,流落街头行乞为生,幸得将军收留,才不至饿死……”
王齐功道:“原州人,追随将军一路至中原,此生之愿,成为如将军一般的名将!”
名将二字陈玄烈实在愧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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