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三声鼓响,那终点处的龙舟队开始排起队来;原来这第二场赛,竟是从终点处划回之前的起点:之前那数十支龙舟排在一起,大家是很难辨认,到现在只有十多艘龙舟时,三娘子竟也能清晰的看到江府的那艘‘白加黑’,还有那支天蓝色的龙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还是无意,两支龙舟是相邻而泊,看来‘缘分’不浅。
很快大家便各就各位,随着那震天的鼓声再次响起之时,终点处那十多支准备就绪的龙舟如箭般激射而出,往来时的起点冲去。岸边的群众顿时大呼出声,比之前更热烈的呼唤声喧闹声一下冲了起来。
大娘子此时立马高声大喊:“白加黑,加油!白加黑,加油!”边喊,大娘子的身子还跟着起在跳,一只手更是左右挥舞着,像是不这样不能表达她的兴奋心情似的。
江浅欢见了自家姐姐这模样,顿时有些无语了;他心想不管母亲跟大姐如何强调仪态,自己这个大姐在兴奋的时候,一准能将所有的话忘个干净。不过还好是在这样的日子里,母亲也没多少时间来管大姐,不然又是一番数落。
倒是钟令唯,对大娘子这般跳脱的行为没什么不喜,只是眼神里淡淡的自信,让三娘子有些暗暗猜测起来;太过自信本就是个疑点。
细碎的鼓声隐隐传来,这是这些龙舟上的鼓手在拼命给队友打气加油,而江府的白加黑和那天蓝色那支龙舟却一反上场的低调,早早便冲到了前头;看得出来,此刻两支龙舟所在已经隐隐有超最快的龙舟的势头,这模样,俨然是两舟拼夺魁首了。
三娘子看了看,心想果然有实力呢!之前二哥还说什么人家的龙舟队会没有力气,现在看来完全相反了!尤其是二哥如今那握拳紧张的样子,三娘子就叹息起来;不过微微偏头间,却突然发现爹爹和舅舅已经从屏风后头出来了,两人脸上虽无异色,但三娘子却发现爹爹眼神里似乎有些紧张。
江老爷俯对太太细语了几句,便直起身子跟着舅兄下了楼梯,连江太太想要说几句都已经被他们抛到了脑后;三娘子看到太太的脸色变得有些差,还赶紧凑到国公夫人面前,两人议论起来。可惜了三娘子耳朵虽灵,但窗外鼓声喧嚣声,耳旁又有大娘子兴奋的呐喊声,她无论如何也听不清两人的说话了。
不过看两人的表情,似乎没多大的变化,太太的脸色还是有些担忧,国公夫人依旧温和,三娘子想,这事情看来国公夫人并不知道,目光不由得看向了那茶几上的那本册子上。就是看过了这本册子,舅舅的脸色似乎变得不好,才跟爹爹私下讨论的;这龙舟队的资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让两人这么紧张?
“快了快了,表哥你看,我们府里的白加黑划得更快了!我看你说的那龙舟也不怎么厉害嘛!”大娘子兴奋的声音又传来,让三娘子一下断了思绪,不由得又看向了窗外。
这一会出神的时间,龙舟们早就划过了近一半的距离,渐渐的也有些先后分了出来;第二场赛跟之前的那一场已经有了不同,因为参赛的龙舟队人员是固定的,所以在划过了上场之后,即便是休息了近两个时辰,到底也不如之前那般的精力充沛,越往后划,身体的疲劳就慢慢的显现出来,因此先后就这样慢慢的浮现出来。
不过还好,‘白加黑’和‘蓝精灵’都在靠前的位置,与其余三支龙舟在进行在你追我赶的游戏;蓝精灵,是三娘子给表哥看好的那龙舟队取的名字,因为暂时也不知道这队伍是哪个府里的,又或是它取了什么名字,就像大娘子给白加黑取的名字,这蓝精灵应该也算是蛮贴切吧!
“怎么回事,白加黑怎么也慢了下来?快点加把劲划啊!”大娘子见白加黑慢了下来,不由得着急起来。
“大姐你别着急,其它龙舟队也没有加快,自然是气力都有所不怠的缘故。”江浅欢忙着安抚道。
“哼,早知道他们就该划之前多吃点东西,现在没气力了,可怎么夺魁?你看,竟然有船赶上来了!”大娘子怨道;原来这时候,正有一支本来落后不少的龙舟突然加速赶了过来。
“表妹,你别沉不住气,现在便冲上来的队伍,十有八九是不可能夺魁的!”一旁的钟令唯淡淡的说道。
“真的吗,表哥?为什么他们不可能夺魁,我看他很快就要超过去了呢!”大娘子问道。
“终点还有一段距离,除非他一直能这样爆发,否则很快就会被真正爆发的龙舟甩在后头。我还是看好白加黑和表哥的那支龙舟,其它的龙舟应当超越不了!”江浅欢在一旁忍不住说道。
大娘子见表哥脸上表情不变,便低声囔了几句,却不再大声喊叫了;这模样就是被说服的意思。
果然随着终点越来越近,之前那支龙舟的速度却突然慢了下来,渐渐被排到了后头,而白加黑和蓝精灵也在此时同时选择加速划行,两条龙舟如同被点燃的火箭筒,唰的朝前冲去。这才是真正的夺魁之争,被两支龙舟队带起的加速之风,迅速将所有人的热情点燃了。
岸边的群众顿时又掀起了一波呐喊的热情,此起彼伏的声音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近了近了,五十米、二十米、十米,清脆的锣声一响,加上震天雷一样的炮仗声,便有威势如山的声音接着窜了起来。
魁首已分!
岸边许多人已经自发的朝终点奔去,似乎是赶着见证魁首,去看看那些人的风姿;满满几个时辰的等待,终于迎来这重要的时刻,又有谁能克制得住情绪?
只有这三楼里,大娘子喃喃道:“刚才到底是哪支龙舟队得了魁首?是我们府里的白加黑吧!”
三娘子默然,这飘香楼看赛方便,但到底远了些,如果冲击的龙舟只有一支,那的确是能看到谁是魁首,可现在同时冲的有两支龙舟,速度又不分上下,这实在让他们困惑起来,到底最终是谁赢了呢?
“我们还是派人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这样猜也不是办法!”这次江浅欢没有再执着别的,提出让人去打听输赢;钟令唯听了也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这个办法。
派去的人好一会没回来,连太太都有些着急想知道结果,却不知这人是怎么耽误了时间还没回来;三娘子百无聊赖下只好四处打量,这时间快接近黄昏了,昏黄的日光从窗口照射进来,有股热意却不明显;头一次在这么高的楼下看着旭日西沉,这风景也是极难得的。
这一会,太太和国公夫人仍是小声交谈着,脸色里带着从容;大姨娘却是和三姨娘站到了一块,不知讨论着什么,二姨娘和四姨娘坐在太太下首,用心的倾听着,这场面似乎很宁静和谐,与这暮色交织在一起,难得的勾勒出温暖的线条来。
不过三娘子的目光却停在四姨娘的脸上来,四姨娘今天的脸色有些白,那双眼睛明若琉璃璀灿,却有种让她违和的感觉;这模样的四姨娘明明是有些异样的,记得四姨娘最引人注目的地方,便是那艳若霞灿的脸庞和秋水一般的双眼,可如今霞色全无,倒让她有些感觉不对劲了。
刚巧她正打算去问一问,那派去打听的人便回来了,只是脸上虽有喜色,却并不明显,三娘子便猜这魁首大概不是府里的‘白加黑’了。果然,这人禀报说,白加黑辛苦努力,得了个第二名,这魁首却果真是那支速度奇快的‘蓝精灵’!就在靠岸的最后一段距离,这支队伍再次爆发了更快的速度,才把白加黑给甩在了后头的。
这个消息,对于众人来说,其实也不是一个不能接受的结果,第二名也不是不好,可听说就在最后一刻丢了这魁首,大家的心中就总有些难受起来。
大娘子最耐不住的问道:“那夺了魁首的龙舟队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你可打听清楚没?”
那个期期艾艾了会,只道:“小的在那转悠了好一会,只听大家说那龙舟里的人不是咱们杭州人,好像是京城在这里的游客组成的,但具体的事情小的没打听出来……”
“你这个饭桶,平时不是最机灵的么?怎么这点小事也打听不出来?”大娘子见话里没有自己想知道的答案,顿时大声斥骂道。
这回太太立马便喝道:“欣雅!你怎么这般沉不住气?这龙舟赛都结束了,不管这些人是哪来的,魁首也是他们,你这样急哄哄的像什么话?光会嘴上为难自己府里的人,怎么不多体谅体谅别人的难处?这李山历来是机灵的人,如果他都打听不到,自然是因为消息根本没处打听才对!李山,你跟小姐说说情况是不是这样?”
“太太明鉴!”这叫李山的男子顿时跪地一磕,道:“小的也想着使些银子打点一下,可实在是没处找人;而且……,而且现场有老爷和舅老爷都在,小的也不敢多呆,就怕给老爷添了麻烦!”
太太的目光一闪,很快便笑道:“我知道你素来机灵,就知道此事不能怪你,起来吧!你下去准备准备,老爷和舅老爷要是回来了,这大热天的肯定要洗漱一番的,可别让这楼里的人备懒了。”
李山依言退下,太太瞪了大娘子一眼,便与国公夫人又小声说起话来;这回大娘子再不敢发脾气了,只是闷闷的躲到一旁;三娘子也坐了下来,心想,这蓝精灵看来是来自京城的黑马了,这一鸣惊人,爹爹和国公爷也去了,莫非来的是些有身份的人不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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