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起的熊熊火焰阻断了匈奴骑卒与汉军的交锋,将双方隔在左右两旁。
高顺并没指望这把大火能够烧死一万匈奴铁骑,通熟兵略的他当然知道,平原用火攻,本就是不彻实际的事情。
放这把火的主要目的,就是阻挡匈奴骑军进攻的节奏和步伐。
如今看来,显然是取得了成功。
“杀啊!”
蓦然间,喊杀声震天动地。
左右两翼潜藏的汉军骑卒见到这边火光燃起,收到信号,在第一时间呼吼着冲杀过来。
少帅军今晚没有分配任务,就老老实实的跟在高顺身旁。张辽隔着火光,见到须卜骨都侯身边的老熟人,计上心头,大喊一声:“乌须儿,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有幸跟随新单于左右的乌须儿听得这话,完全是一头雾水,不过他却认得张辽,就是用泥巴糊他眼睛的那小子。
新仇旧恨,也该算算了。
乌须儿心中如是想着,拔出弯刀,怒气腾腾。
然则还没等到他冲过去和张辽动手,就看见眼前寒芒一闪,随后便觉得脖子一凉,多了一道血线。
乌须儿不敢置信的偏过头去,须卜骨都侯满脸愤怒的又是一刀劈下,当场结果了他的性命。
倒下马背的乌须儿在地上抽搐,双手捂着流血的脖间,一双眼睛瞪得极大,至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须卜骨都侯现在彻底明白了,这就是高顺和乌须儿合伙布的一个局,为的就是引他出兵追击。
自知上当的须卜骨都侯怒火汹汹,大声命令着:“都不要慌,汉军的骑军撑死不过两三千人。儿郎们,随本单于灭了他们!”
此时两翼的汉军已经冲杀过来,左翼的汉家骑军持着杆猩红吕字旗,在赤焰之中,仿佛浴火重生。
狼骑营!
不少的匈奴骑卒认出了这支骑军的番号,作为吕布麾下最具传奇色彩的骑兵营,战绩辉煌,声震塞外漠北。
狼骑营在魏木生的带领冲锋之下,如一群发狂的猛兽,横冲直撞。
眼看就要重新集合完毕的匈奴骑军,被狼骑营这样鱼贯直入的狠狠一冲,瞬间散了开来。
不过这一万匈奴骑卒也是须卜骨都侯帐下精锐,不可能像普通杂牌军一样,触之即溃。被冲散的匈奴骑卒们就近各自抱团,开始反扑,和狼骑营以及其他的汉军厮杀起来。
只要须卜骨都侯还在战场,他们就能和汉军浴血厮杀到底。
平野上,刀剑声起,战马嘶鸣。
士卒们奋力厮杀,滚烫的血液早已沾满盔甲和脸颊,每个人都透着杀戮的狰狞,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
战斗!战斗!
高顺看在眼里,左手按着腰间佩剑,脸庞依旧冷漠,没有惋惜,有的只是敬重。
这,就是军人的宿命!
战斗进行了已有两刻钟的功夫,高顺再度喊道:“张辽!”
“在!”张辽抱拳大声回应,俊逸的脸上略有惊讶,显然是没想到这个时候高顺会点他的名字。
“带上身后这两千步卒,去进攻须卜骨都侯。如果他要逃,就把他往东边的茂林里面赶。”高顺严峻的目光审视着战场,沉声下令。
“领命!”
张辽应下之后,翻身上马,朝着陷阵营后方的两千步卒大声招呼着:“跟我走!”
这还是他头一次带兵上阵,不过有了之前的磨砺,心性早已成熟许多,并没有过多的激动和忐忑。
目的只有一个,直取须卜骨都侯的项上人头!
双方在平原上交战激烈,身为单于的须卜骨都侯武力自然不弱,加上身旁又有一种心腹护卫,厮杀起来,几乎没有太大压力。
唯一令他感到可气的就是,现在双方全都乱了,到处都是火把乱舞,再加上天色漆黑,火焰熄去飘散的浓烟又熏得眼睛生疼,很难辩清敌我。
原野上,完全就是一片混乱的乱打一通。
“单于,我们撤吧,汉军人数实在太多了,熬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先行回营,等到天亮再来报仇!”
一名浑身染血的将军骑马冲到须卜骨都侯面前,大声说了起来。
“不可能,汉军哪来这么多的兵马!”须卜骨都侯自是不信。
此时,张辽带着人已经杀了过来,口中喝道:“须卜骨都侯,快快下马受死!”
须卜骨都侯见一汉军少年都敢这般叫嚣,自是心有不忿,当即领着一干护卫直接冲了过去。
兵对兵,将对将。
由于须卜骨都侯在之前的作战中已经消耗了不少力气,而张辽却是全力以赴,精神抖擞,你来我往斗了二十余合之后,须卜骨都侯避之不及,被张辽划伤了手臂。
自知不敌的他拨马便走,张辽哪会让他从自己眼前逃掉,拍马猛追。
两人你追我赶,跑了五六里地。
须卜骨都侯见甩不掉张辽,恰好旁边有处茂林,决定先进林中躲避。说不定还可以利用林中地形,干掉这个麻烦的汉军小鬼。
天上无月,林中一片漆黑。
须卜骨都侯升起火把,慢慢往前。
然则走至深处,不知道那个缺德的家伙,在路中放了棵巨木,险些将他绊倒。
须卜骨都侯准备绕道而行,却发现那巨木上有他们匈奴独有的文字。
好奇之下,他下马将火光往那儿照了照。
不看倒好,这一看之下,他竟是脸色大变,巨木上面清清楚楚的刻着:须卜骨都侯,死于此处。
这位匈奴单于心中大骇,竟不自觉的往后倒退两步,想要上马而逃。
然则就在此时,林中火光陡然亮起,数百根火把照亮了这片区域,也照亮了他们手中的弓弩。
须卜骨都侯被围在当中,四周数百上千的箭矢,瞄准了他。
“左贤王,好久不见。”
道路前方,曾经的手下败将,满脸笑意。
须卜骨都侯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死对头。
于夫罗出现的那一刹,他便明白了,为何汉军的兵力,会凭空多出那么多来。
之前汉军要他们去帮着守西安阳,于夫罗没答应,他又不傻,当枪使,那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是要对付须卜骨都侯,即便当回枪,对他而言,也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林中的箭弩散发着幽寒的气息,濒临绝境的须卜骨都侯望向于夫罗,近乎乞求道:“给我一个机会。”
“呵,怎么给你机会?”于夫罗嗤之一笑。
“放过我这次,以后单于你来当,我给你卖命。”
“我给你机会,可你给过我机会吗?”于夫罗面有怒色,他的父汗就是须卜骨都侯派人暗中杀害,对他更是赶尽杀绝,要不是命大,他这会儿早就下了黄泉。
“以前我没得选,都是族内那些个老不死给逼的!”须卜骨都侯急忙说着,把锅甩给别人,他只求可以渡过眼下这劫。
“其他的话,留着下辈子再说吧。”
于夫罗语气淡然,抬起的手往下轻轻一放。
万箭,齐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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