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大喝,摧枯拉朽。
城关下冲锋的士卒只觉心神恍惚,纷纷抬头抑住前冲的步伐,抬头往关上望去。
城墙上方,金色的阳光笼罩在那名脚踏墙砖的将领身上,白玉银鳞甲,头戴狮兜盔,威风凛凛,宛若故事里英雄的登场。
“少将军!是少将军!”
“啊,神威天将军来了!”
西凉军中顿时炸开了锅,由于西凉之地羌、汉杂居,所以汉卒多称呼马超为少将军,羌人则尚武好斗,他们敬畏马超神力,敬称神威天将军。
马超的现身引起了极大骚动。
“我儿,你如何会在此处?”
见到自己的长子,马腾大为高兴,欢喜喊了起来。
近几年,儿子许多时候不在身边,效力于大将军帐前,但马腾对这位长子,一直都引以为傲。
当初决定改道时,马腾内心还纠结过许久,担心吕布会因此暴怒,拿他的儿子出气砍头。
如今见到儿子就在关上,马腾高兴的同时,心中还带有一丝窃喜,因为他的这个儿子,素来极听自己的话。
真是天助我也!
相较马腾毫不掩饰的欢喜,旁边的韩遂则显得眼眸阴沉,他前两天接到了王允的情报,言马超正往萧关赶来,意欲阻退西凉大军。
所以韩遂才催促着马腾进行强攻,以免夜长梦多。
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到了。
马超抵达萧关,如果能够里应外合,可谓是天大助力;倘若真是为对付西凉军而来,那可就大大不妙。
自从当年西凉平叛击溃贵霜帝国后,马超在西凉军中的威望,丝毫不亚于他的父亲马腾,甚至犹有过之。
韩遂没有急着出声,决定先听听这对父子的谈话再说。
马超立在关楼城墙,身躯微微前倾,听得父亲的提问,他顿时气恼不已,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不是因为你率着西凉军擅自改道关中!
淮南战场打进了九江郡,眼看即将进入收官阶段,不出数月就能将死守寿春的伪帝袁术彻底打败。
可就在这种紧要的节骨眼儿上,父亲马腾却突然搞了这么一出!
多么大的功劳啊,就这样白白送给了徐晃!
马超心中肉疼。
而作为此事的始作俑者,马腾却浑然不知自己的举动给儿子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我儿,且开城门,有什么事情,等为父入关以后,再慢慢解释。”马腾在关下大声呼唤,想让儿子大开关门,省去双方厮杀的伤亡。
关上将士听得这话,顿时警惕的盯视马超,神情充满戒备,生怕他会反戈一击。
好在马超没有令他们失望,只听得马超低喝两声:“父亲,儿子来时,已在大将军面前起过誓,您若是执迷不悟,就休怪孩儿忤逆,要与你刀剑相向了!”
关上将士终于松了口大气。
声音很响,飘荡天地之间。
见儿子公然忤逆自己,马腾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语气不悦:“你真要与我动手?”
“父亲,你不要逼我。”
即便惹了父亲不悦,马超亦是没有退让丝毫,仍在想着办法让父亲回头是岸。
当着两军将士,马超如此不给自己这个父亲脸面,马腾重哼一声,气极而笑,咬牙说出:“好好好,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马腾被气的不轻,旁边的韩遂见状,轻碰了一下马腾拐肘,低声劝道:“寿成兄,暂且退兵吧!”
马超的出现,明显对西凉军的士气造成了极大影响。
马腾其实并不想跟儿子搞得不死不休,他方才也不过是气话罢了,此刻韩遂给了台阶,他自然也愿意借坡下驴。
于是摆了摆手,下令暂且收兵。
回到驻营,士卒们忙着扎营立寨,马腾则叫来韩遂商议。
当说到马超时,马腾明显火大了几分:“这个逆子!根本不懂为父的远见,都说父子连心,他却是向着外人!”
“寿成兄,莫要气恼。不如约孟起侄儿出来谈一谈,指不定还能叫他回心转意,弃暗投明。”韩遂安抚起马腾,一副和事佬的好人模样。
马腾不疑有他,也觉得这个法子不错,当即唤来亲兵,写了书信,令他送至萧关的儿子手中。
马超收到书信,马腾在信中说想见一见他,然后父子静下心来,好好谈心。
杨廷对此持反对意见,他觉得这是西凉军顾忌马超的威慑,所以出此计策,就是为了引马超自投罗网。
马超却不然,他心中坚信,父亲断然不会害他。
于是,马超跨骑里飞沙,单人独骑的出了萧关,往西凉军大营而来。
来到大营,不管是外边巡逻的汉人,还是在里面驻守的羌骑,他们在见到这位年纪轻轻的骁将后,无不投以崇敬的目光,热情呼喊着马超的名字。
见众人如此拥戴自己,马超心中亦是感慨。随后他下了马,将里飞沙交由一名士卒带去喂养,并叮嘱他要好生照料。
跟着亲兵引路,来到父亲帅帐,马超也不作通禀,当即掀帐而入。
帐内,马腾与韩遂比划着手势,似乎正在商量着什么。
见到马超进来,马腾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去,几乎有些老泪纵横,喊了一声:“孟起!”
他这一喊,马超亦是心情激荡,单膝跪倒在马腾面前,唤了声:父亲!
父子二人久别重逢,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
一番见礼之后,三人在帐内各自落座。
“父亲,您为何要擅自做主,带兵掠向关中?”
坐下之后,马超直接质问起父亲马腾,同时也略带责备的斥了韩遂一声:“还有韩叔父你,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拦着父亲!”
“我儿,此次为父入关,非是要与大将军为敌,只是受天子诏旨调派,去关中稳定局面,我是真没想过要和大将军撕破脸皮……”
马腾叹息一声,把心中想法与儿子说了。
一边是天子,一边是恩人,他夹在中间,也很为难!
“就是啊孟起,我与你父亲皆为汉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大将军固然对我们有恩,可这世上的道理,能大过天家王法?”
韩遂组织了一波语言,表现得极为委屈,仿佛此番入关,实在是走投无路,迫不得已。
马超可不管这些,声音郎朗,光明磊落:“父亲,我只问你,这么些年,大将军可曾亏待过我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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