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诚见这老掌柜知道自己手中的是灵石,觉得自己没找错人,正好可以打探一下消息。当然,直接很突兀地开口就问,徒然惹人怀疑,那显然不是办法。
于是梁诚看了看烧鸡,似乎在专心对比着它们的大小,然后问道:“老丈,没想到你还识得灵石,看来您老对修真一类的事情还是有些了解的嘛。”
老掌柜拍拍胸脯:“老汉闲暇无事之时,最喜欢到镇上的茶楼去听书,那说书先生经常讲一些仙家故事,神鬼传奇,所以老汉就知道了一些仙家之事,再说快剑门离咱们西风小镇也不远,他们这些仙家门派的弟子有时也会来西风小镇游玩,仙师们常常用灵石兑换制钱买东西,所以我老汉也是知道灵石这一类的事情的。”
“好吧!”梁诚笑道:“我就是快剑门的弟子,既然老丈知道一些事情,那么我来考考你,看看你是不是真如你自己所说那么博闻,掌柜的你要是能答得上我的问题,那我今天就多买一只鸡,一共买两只烧鸡回去。”说完梁诚心里盘算着,觉得这烧鸡也不算太大,须得一人一只啃起来才够劲。
“小哥请讲!”老掌柜听闻这小哥要考校自己仙家之事,顿时来了精神,再说答对了还有生意可做,赶忙聚精会神听着。
“您老听仔细了哈!我的问题是——咱们所在的这个界面,修真者是称呼它什么呀?”梁诚开始考问。
“嗨!我还以为小哥要问什么高深的问题呢。”老掌柜觉得好笑:“这个问题别说是老汉,就是大街上随便一个人问一问,我看至少有一半都知道!仙人们把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称为‘阎浮界’。”
“阎浮界!乖乖!竟然顺着天罗蚕丝来到了古时的阎浮界了!”梁诚心中惊异,但是脸上表情不变,只是点头说道:“说得对!老丈果然见识广博,那么我就买两只烧鸡好了。”
说完梁诚将手中的那枚下品灵石递给了老掌柜。
老掌柜喜滋滋接过灵石,然后找补了梁诚三百二十文钱,算是给他打个九折,烧鸡算是九十文一只。
梁诚只拿了三百文,然后说道:“算了,您老还是收个整数吧,我也拿个整数回去,您老做生意也够辛苦的,再说我又不差这二十文钱。”
说完梁诚拿起两只用干荷叶包裹的烧鸡,冲着老掌柜点点头,就转身回客栈去了。
老掌柜看着梁诚远去的背影,口中兀自喃喃自语道:“这孩子有点傻啊,我还以为他要问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结果竟然是那么简单的问题。”
一旁的伙计闻言道:“掌柜的,这个小哥我知道,他是快剑门薛郎中的药童,今天一整天都跟着薛郎中在集市上给人看病,连喝口水歇一会的时间都没有,人好着呢,我看呐,这小哥是故意寻个由头照顾您的生意呢。”
“啊!这样么!”老掌柜顿时一拍桌子,后悔道:“唉!老汉我糊涂了,肯定是这样,这小哥人真好!话说他现在才来买烧鸡,感情这一整天到现在才吃东西啊,唉!怎么还收他那么高的价钱呢!这真是的!”
且说梁诚原路返回,看到一家酒铺之后还顺便打了一药葫芦的酒,拿着这些吃的喝的回到了客栈之后,薛郎中也笑了起来,说道:“若诚,你算是知我心意了,有鸡吃有酒喝,劳累就少了一半,哈哈哈!”
梁诚也笑着坐下,然后取出两个酒盏将酒斟满,接着端起酒盏道:“薛郎中,我敬你一盏清酒!”
“好!”薛郎中也端起酒盏,喝了一口之后,两人将烧鸡一人拿一只啃了起来,话匣子自然也就打开了。
和薛郎中山南海北地随意聊了一会,然后梁诚试探着问道:“不知薛郎中是怎么开始学习这医道的?”
薛郎中喝了一大口酒,脸色有些泛红,然后缓缓说道:“我来自罗宁州薛家,是医道世家,薛家从高祖开始,就悬壶济世,在地方上还是很有些名气的,至于我的医道,那是我父亲启蒙的。只是后来,家族里发生了那事……我……唉!还是不说了,说起来我真是满腹辛酸,最后我就离家出走,再也没回去过。”
梁诚看了一眼薛郎中,没想到他是医道世家出身,似乎在家族里还闹了什么矛盾,只是见他不肯细说家族之事,知道里面肯定是有些难言之隐的,也不好多问。
见到薛郎中说到家族之事时面色不快,气氛也冷了下来,梁诚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也无从劝解,只得连连劝酒,然后准备换一个话题。
薛郎中一口就喝干了一盏酒,脸色显得更红了,显然是酒入愁肠更添愁,忽然他没头没脑大声说道:“在家族里,大长老他看不起我薛慕清,说我不依靠家里就会一事无成!还说我的医道已经误入歧途了,我偏偏就不信这个邪!非要做出个样子给他们看!所以我才在外头流落那么久,来到西风镇之后,掌门人觉得我医术还行,便邀我进入了快剑门,成了快剑门的郎中。”
梁诚对薛郎中所说的家族之事本不在意,可听到他自报姓名时却吓了一跳:“好家伙!薛慕清!这不是恩师丹王的名讳吗?”
梁诚愣住了,口中不禁轻声讷讷道:“薛慕清?你是丹王薛慕清?”
薛郎中也愣住了:“什么?丹……王?”
“这……咳咳咳!”梁诚自知失言,连忙装作喝高了的样子,东拉西扯乱说了几句话,把这话给含糊过去了。
薛郎中便没有在意,以为梁诚是喝多了胡言乱语,在胡乱吹捧自己,便不以为意了,但他却不喜欢这种话题,于是转而说起一些关于自己行医时的趣闻轶事来。
梁诚含糊回应着,心中却极为震惊,心中只是在想,原来薛郎中名叫薛慕清,难道就是古时的丹王薛慕清?自己真是他的再传弟子?接受的就是他的传承?这件事情真是匪夷所思,但偏偏是有可能的。
因为梁诚已经知道这里就是阎浮界,正是自己出生的界面,没想到自己循着天罗蚕丝,竟然来到了阎浮界的古时,在这个时代,后面的事情都还没有发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点什么,将一些不好的事情从源头上就掐断。
一旦动了这个念头,梁诚的脑子开始高速思考起来,在喝酒说话时也显得心不在焉,薛慕清看他神思不属,糊里糊涂的样子,以为他喝多了,于是说道:“若诚,天色不早了,这就休息了吧,明天一早咱们就回快剑门去,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于是各自到卧榻上安歇,梁诚躺在卧榻之上,听到隔壁床的薛慕清很快就呼吸绵长地睡着了,知道他忙了一天,着实是有些疲劳了。
而梁诚这样的结丹修士根本就没有任何疲劳之意,于是他就躺在床上开始考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首先当然要先落实这位薛郎中是否就是自己丹道上的授业恩师。
梁诚摸了摸藏在身上的那枚记录了恩师薛慕清丹道精粹和技巧的玉简,自己也不禁哑然失笑。
心想若此薛慕清就是彼薛慕清,那么自己搞的这一出就显得奇怪了,把事情做成了处心积虑想将自己的授业恩师引领上丹道之路,这种事情怎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啊。
不行!梁诚微微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不能将这枚玉简交给薛慕清,记得当年在无量观学医时,曾经看过一些关于丹王薛慕清的传记,印象中这位授业恩师年轻时就医术精湛,后来是偶然获得了机遇,才走上了成为炼丹师的大道。
那本传记写这些事情的时候也只是一笔带过,所以梁诚并不知道恩师薛慕清当年到底是碰上了什么机遇,但无论如何,自己可不能去搅合。
要是让他得到了这枚玉简,那就等于是让他在年轻时就接触到了自身丹道大成时的精粹,这样会对他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梁诚觉得很难想象,不敢去冒这个险。
万一自己随意泄露天机,造成了不良后果,甚至毁了年轻时的丹王,那么损失就大了,阎浮界将损失一位丹道天才,对后世的影响将不可估量。
打定主意之后,梁诚觉得不能干预薛慕清的事情,现在看来,薛郎中十有八九就是年轻时的丹王薛慕清。
因为梁诚起了念头之后,现在再看他那张脸,就觉得五官轮廓和当初在月华潭里传给自己神木洪炉那老时的残魂模样神态十分相像,完全可以对得上号,以梁诚洞察天目之能,自忖是不会看错丹道恩师的形象。
现在的薛郎中的处境十分困顿,那也是应有的历练,只是说明他的机遇还没到,暂时还没有接触丹道,所以现在他应该正处在人生的关键点上。
在这种微妙的时间节点,梁诚决定还是要守口如瓶,不加干预,因为恩师自己有自己的机遇,在这种关键之时,万万不可随意出手干预,以免将恩师的修炼道路打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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