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伙计就将梁诚所点的那些珍稀菜肴都上齐了,一桌子都热气腾腾,香味四溢。桌上还放着一小坛子美酒,于是他便在这临窗的桌边慢慢地坐喝。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渐渐地,酒楼中的客人也越来越多,先是把大堂给坐满了,接着梁诚又发现竟然有不少结丹修为的人径直上了楼,进入了二楼雅间。
这个情况算是比较蹊跷的,一个小小的固研镇子,怎么会忽然聚集了那么多的高阶修士,这有些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样子,梁诚不由得生出了一些好奇心。
不过梁诚既然已经选择坐在大堂之中,也懒得换地方,再跑到楼上的雅间了。
于是他用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暗暗放出了不少青萝蚁国的飞蚁,命令它们飞到楼上的几个雅间,让它们或在房梁上,或在桌底下潜伏下来,好偷听一下这些结丹修士的对话。
这时酒楼的大堂中已经坐满了人,可这些人大都是一些低阶修士,所聊的内容梁诚也都完全不感兴趣。
并且梁诚看他们一个个多半都是喜笑颜开,无忧无虑的样子,就知道这些低阶修士对时事所知有限,这状况和楼上雅间那些神情凝重的结丹修士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这时楼上一个雅间中的几位修士已经开席,大家先是往来敬酒寒暄了一通之后,便开始谈论起时事来。
梁诚听了一下,就知道了这几位的来历,原来他们是一个靠近武宁城的某个小门派的几位高层在这里聚会。
这些人连隔音罩也没有放下,显然聊天的内容并不是什么事关门派生存和发展的隐秘大事。听了几句之后,梁诚听到他们接下来好像准备要聊得都是一些最近在武宁城中发生的逸闻趣事。
梁诚本来就想知道最近武宁城中的状况,于是便通过那些伏在梁上的飞蚁的耳目仔细聆听着这几位修士说话。
这时一位褐袍修士对席中最年长的一位白须老修士问道:“吴师兄,最近武宁城中发生了好些蹊跷事情,你应该听说过暗影阁这个神秘组织吧?”
那老者慌忙摇手道:“诶——苗师弟,这种话题说不得,要招灾惹祸的!”
“哈哈哈!”那苗师弟笑道:“吴师兄你为人真是太谨慎了!这一点真让小弟佩服!只是目前形势不同了,这种话题虽然以前说不得,可现在说说却是无妨的。”
“哦……这样吗。”那吴师兄的好奇心显然也被这位姓苗的所说的话语吊了起来,忙问道:“苗师弟此话怎讲?老哥哥愿闻其详!”
“其实道理也很简单!暗影阁现在早已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余裕来管我们这些小修士的闲谈。”
那位苗师弟说到正题,便收了笑容,脸色也有些凝重起来:“唉!这事情说来也有些蹊跷,据说这神秘的暗影阁,忽然遭到了不知从何而来大能的出手攻击,搞得损失惨重。这事情本来与旁人无关,可是这位大能出手狠辣,据说还伤及了无辜,现在就连忠信王府也都被摧毁了!”
说着,苗姓修士端起酒盅一口干了,继续道:“现在事情弄得很大条,搞得城里不少知情者都人心惶惶,纷纷都出城来避祸。一位知情的道友将目前形势说与小弟之后,小弟感觉大家继续呆在国都周边太过危险,这才约了门派中咱们这几个相互交好的师兄弟一起来这固研小镇,打算住上一段时间,一则算是散散心,二则也是避祸的意思。”
“噢!”那位吴师兄这才恍然大悟:“我就说苗师弟怎么会想起来约着咱们几个交好的同门,要一齐来着固研小镇吃妖兽菜肴,还偏偏不约老李他们几个,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苗师弟有心了,老哥哥我要谢谢你。”
“咱们是什么交情!应该的,应该的!吴师兄不必如此生分。”接着姓苗的修士又嗤的一笑:“老李他们几个混蛋,总是在宗门里和我们对着干,兄弟我巴不得他们全部都倒霉才好,岂肯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们!就让他们呆在武宁好了!哈哈哈!”
梁诚偷听到这里,不由精神一振,心想庚金尊者果然已经动手了,看这个架势,目前已经重创了暗影阁,还袭击了忠信王府。
呵呵!这个忠信王府,可不像是姓苗的修士所说,是什么无辜的。王府与暗影阁的联系,庚金尊者肯定在搜魂那灰衣杀手时就察觉到了。
说不定他还是顺藤摸瓜,才会先行找到忠信王府去发难,然后又搜魂王府中的知情之人,又接着探查出暗影阁的其他资料,继而才重创这个组织的。
就不知道经此一劫,那陈文华现在如何了。梁诚想到这里心情稍微有些复杂,竟然微微有些记挂这个曾经全无心机,行事十分活泼的陈小胖。
就在这时,梁诚从布置在二楼的另外一只飞蚁的视野中,看到隔壁雅间有一位修士起身下楼,往酒楼后院住宿之处走去。
那人身形萧索,神态落寞,步态却颇为眼熟。可是乍看之下,觉得他的相貌有些眼生。
不过即使是通过飞蚂蚁的视野,梁诚也很快看出此人的那张脸孔是通过变化易容而成的,看上去颇不自然。
梁诚心中一动,“陈文华!”
虽然梁诚不是用自己的眼睛直接看到陈文华的形象,但是通过他的步态,还有那低调奢华的着装风格看出此人正是北章忠信王世子陈文华,那个曾经与自己交好,可现在已经背叛自己的人。
看那模样,梁诚判断他应该是在遭到庚金尊者袭击后,不知怎么从忠信王府逃了出来,躲到了这个固研小镇不敢回去,却不巧正好在今天撞见了自己。
梁诚一咬牙,心想:“此事必须要有一个了断!既然在这里撞见了,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自此人向暗影阁暴露了自己的行踪那天起,他就已经是自己的敌人了,对待坑害过自己的敌人,那肯定是不能轻易放过的。”
于是梁诚招手叫来那名伙计,先将帐结了,然后道:“小二哥,我今晚打算就住在你们君来酒楼了,你给我安排一下!”
“好嘞!贵客请随我来——”小二当然不会怠慢出手豪阔的财神爷,连忙领着梁诚来到了后院,安排了一件上房,让梁诚住了进去。
在这之后梁诚便一直呆在房中,开启洞察天目盯着住在隔壁不远处另外房间中的陈文华。
只见他进屋后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先是呆呆坐在椅中发愣,隔了一会,又站起身来在房间中来回走动,显然是心绪颇为烦躁。
梁诚一直等到中夜之后,才起身出了自己的房间,来到了陈文华房间之外,先轻轻布置好一些禁制之后,接着就化为一股暗淡的黑烟,静静从门缝中钻进了陈文华所在的房间。
以梁诚如今元婴中期的修为,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住在酒楼后院的那些修士根本无人能察觉到什么异常,就连端坐在房中的陈文华,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常。
只是陈文华渐渐感到有些寒意,不禁往那舒服的靠椅中又缩了缩。
忽然之间,陈文华惊讶地看到有一团黑色的烟雾从地板上飘了起来,慢慢凝聚成了一个人的形状,飘悠悠的颇为诡异。
陈文华吃了一惊,顿时从椅子里跳了起来,惊慌中就往墙上撞去,想要撞开这一堵砖墙先逃到外面再说。
只是他没料到这一堵并不厚重的砖墙不知怎么忽然变得坚逾钢铁,竟然在自己的强力冲撞之下丝毫没有半点动静,自己就像是蚍蜉撼大树,半点奈何不得砖墙不说,还竟然连碰撞声都没有。
就在陈文华惊骇欲绝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文华何故惊慌,莫非是心中有鬼?”
“啊!?”陈文华忙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那一团烟雾已经凝聚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自己原先的好友梁诚。
陈文华吁了一口气:“原来是裕炀!你怎么忽然搞这么一下子!真是吓死我了!”
“你还是称呼我为梁诚就好,李裕炀这个名字,你当然知道这是化名,你那天朝暗影阁禀报的时候,不是也没搞错吗。”梁诚脸上露出有些讽刺的笑容。
陈文华顿时慌了:“这这、裕……梁道友你听我解释,我那天……是……是……诚哥!你念在以往的旧情上,饶了我吧!”
梁诚懒得听陈文华这磕磕巴巴的胡言乱语,直接道:“陈文华!你不用再演戏了,那天我出于以往的交情,已经饶过你一次了!结果呢?你转身就招来了暗影阁两位元婴期杀手来对付我,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你既然不念旧情,现在怎么还有脸来向我讨饶?”
说毕梁诚右手握拳,那拳头边缘似乎闪烁着星光。
陈文华顿时涕泪横流,很不争气地一下子跪在了梁诚面前,哭道:“诚哥啊!你饶了我吧!我、我也不想这个样子啊!我当年,我当年对你真的是一点恶意也没有啊!只是我身在王府,又是陈氏家族这个环境,一切都身不由己,渐渐的就走到了这一步,我自己也是不愿意的呀!”
看到陈文华这个样子,梁诚皱起了眉头,心中的杀意变得淡薄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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