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情六欲,是修行路的枷锁?”顾修云看向天空,“前辈,倘若修行者彻底失去了七情六欲,又该是什么景象?”
“不可能,生灵之所以是生灵,心中杂念无穷无尽,只能时刻去擦拭,哪有彻底断绝情念的可能?”金阙尊者毫不犹豫的说道,“便是本座,堂堂三难尊者,依旧心有杂念,难以除尽。”
“三难尊者,也会受情念的影响……”顾修云心中茫然。
这么说来,道韵秘术并非他心性大变的源头,那就只有另外两种可能——
命星盘或者天机推演秘术!
“先试着走一走七情六欲锁。”
顾修云踏步走上天锁,刹那间,无数念头闪过脑海,喜怒、爱憎、忧惧,往日的种种画面浮现在心神深处,可不知为何,望着这些景象,他却有一种疏离感。
仿佛一个隔绝在尘世以外的独行者,默默的看向人间,每一种情欲,按理说都能让他心潮翻涌,难以自持,实际却是……顾修云的心不曾有半分波动。
一潭死水,再怎么搅动,也变不成火焰。
“前辈,这就是您所说的考验?”
顾修云站在锁链上,身体没有半点颤抖,一双眼睛,平静的不像是生灵。
尊者残魂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低哼一声,锁链中的威能暴涨百倍,无尽杂念涌入心神,几乎要将他给淹没。
往日的每一丝情愫,每一分悔恨,每一点欲望都急剧放大,这已经不是针对斗霄境的考验,即使是真意境,也会被欲望支配,丧失理智。
然而,顾修云仍站在锁链上,漠然的看向天空。
“不可能,不可能,但凡是个生灵,绝不可能在七情六欲锁面前如此冷静,”金阙尊者忍不住低吼,“此宝自本座炼成之后,随我行走过无尽虚空,便是新晋的尊者,也会受到影响,何况你一个斗霄境小辈?”
“前辈的意思是,我不是生灵?”
顾修云瞳孔猛地缩起。
如果他不是生灵,那他是什么?
这种可能,顾修云从未想过,可金阙尊者的吼声,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到底是个什么?
无尽虚空中,被金色纹络镇压的人族本尊眉头微皱,心神涌动间,几乎忍不住想询问庚阳尊者,却又强压了下去。
庚阳尊者,肯定对他的来历有所了解,而且这件事跟命星盘脱不了关系,但庚阳尊者从不愿提及,他若开口去询问,会不会适得其反?
这一刻,顾修云心中对庚阳尊者生出了浓浓的忌惮。
“命星盘……天命族……”
四极殿内的第二分身心中呢喃,“或许一开始,天命族就是个特殊的存在,世间凡人,谁能生来便感知天命,洞悉天机?”
顾月?言素情?
她们也是凡人,只是能施展天机推演秘术而已,纵然前生是一位大能乃至尊者,轮回之后,依旧跟凡人没什么区别。
而天命族不一样,一代又一代,生而知天命,这本身就很诡异。
顾修云自从踏入修行路以来,还从未在任何一篇杂谈野史中见到与天命族相似的特殊族群,无尽虚空广阔浩瀚,的确有些生灵与众不同,比如天生就能掌控火焰,或者寿元漫长几乎不亚于妖族。
但如天命族这般,生而知天命,连天地都无比忌惮的生灵,从未有过。
“前辈,您可曾听过天命族、命星盘?”顾修云忍不住开口询问,他不敢问庚阳尊者,只能问金阙残魂。
对方终究是一缕残魂,早已陨落多时,再怎么厉害,也只能灭掉自己的分身,影响不了人族本尊。
即使知道了命星盘的秘密,也威胁不了顾修云。
“天命族?命星盘?本座从未听说,你这小辈确实很诡异,修为虽低,心境状态却可以跟尊者媲美。”
金阙尊者陷入沉思,许久后,才开口道:“本座曾见过好几位擅长天机推演的修行者,就连天机祖师都有过一面之缘。天机祖师号称亿万年来,唯一领悟了命运规则的存在,你若心中疑惑,不妨多搜集些天机阁的传承,或许会有收获。”
“天机阁……”
顾修云微微点头。
无论是天命族还是命星盘,都跟命运之道有极大关联,天机祖师既然是亿万年来命运之道成就最高者,肯定对此有所了解。
沿着锁链一路前行,足足两日,才穿过云海,来到一座荒芜的岛屿上。
身子刚落定,耳边便传来呼啸声,紧接着,一道清丽身影从天而降。
“这里有人?”
顾修云连忙抬头望去,同时魂念弥漫方圆千里,五行阵禁灵域也施展开来。
“惜命大哥,好久不见,”白发身影站在千丈外,身周迷雾渐渐散去,露出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昆吾山之后,我们已经有数百年不曾相见了!”
“昆吾山?你是……顾月丫头?”
顾修云眉头紧锁,望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既震惊,又激动。
时隔多年,顾月跟当年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眼眸中多了几许清冷,身周气息格外凌厉,还有一丝淡淡的风雷波动。
女子展开笑颜,“先前看到惜命大哥施展天机推演秘术,我就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两个人同一个姓名,又都擅长天机演算?师祖寻遍诸天界域,也只找到我一人,若还有第二人,一定是惜命大哥!”
“真是你这丫头!”
顾修云忍不住吸了口气,当年那个有些蠢笨、憨厚,又故作聪明的小丫头,如今竟也是上妙真人,而且还是问道阁弟子。
四极殿众人中,以白发道人最为可怕,剑芒所向,无可匹敌,绝对是一门顶尖杀伐秘术。
楚未君跟阕煞妖王都提醒过他,白发道人目光不善,很可能会在风雷渊外设伏,所以当时顾修云竭力提升自己,令自身实力达到上妙级顶尖层次,才敢走出深渊。
至于离枯道人,只是顺手为之,并没有被他放在眼里。
“难怪我先前透过因果线,发现有人在千里之内,而且因果牵连颇深。”顾修云心中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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