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被徐青婉从床上喊起来,迷迷糊糊在秋云的服侍下更衣洗漱,迷迷糊糊吃过早饭,迷迷糊糊钻上马车。
看了一眼身边的表情疑惑的杨柳诗,魏长天只是嘟囔了一句“我补个觉”,便就这么枕着前者的大腿又睡了过去。
而当他再睁眼时,车窗外的太阳已经升至正空了。
“呵~”
起身伸了个懒腰, 随口问向杨柳诗:“到哪了?出城了么?”
“鹅鹅鹅,公子,咱们都出城三百多里了。”
杨柳诗掩嘴笑道:“你昨晚做什么了?怎么这般乏困?”
“没干什么。”
魏长天摸了摸鼻子:“就是跟婉儿聊天聊的有点久。”
“是么?”
杨柳诗看破不说破,眼睛弯成月牙:“早上走时陆妹妹还眼巴巴等着想与你说几句话呢。”
“结果你倒好,上车便睡了,将陆妹妹好生冷落。”
“陆静瑶?”
魏长天撇了撇嘴,语气中毫无愧疚:“她能有什么事, 不外乎就是说些注意身体之类的话。”
“那这也是陆妹妹的一份寄挂呀。”
杨柳诗知道陆静瑶之前跟萧风的事,所以当下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而是轻声问道:
“公子,你早上有无吃饱?”
“眼下还需一些功夫才能到前面的镇子吃午饭,婆母备了些桂花糕,你若饿的话便先垫一垫吧。”
“我不饿。”
魏长天摇摇头,伸手掀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
驾车之人是张三,而自己的马车前后还各有一辆黑色马车。
后面的车上绑着一堆大箱子,想必是他们的行李。
前面的马车上肯定就是魏贤志和秦彩珍了。
阵风迎面卷来,扬尘播土,飞砂走石,在晌午强烈的阳光中翻起阵阵黄沙。
本以为这次离别又要费上一番功夫,结果竟然就这么一觉睡过去了。
不过这样也好。
最起码不用听魏巧玲的哭闹。
“柳诗。”
看着窗外之景,魏长天突然问道:“你说咱们这次多久能再回来?”
“嗯......”
杨柳诗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少说也要一年吧。”
“一年......”
魏长天似乎有些感慨:“那要是婉儿昨晚怀上身孕的话,一年之后我再回来岂不是直接就当爹了?”
“啊?”
杨柳诗一愣,旋即反应过来:“鹅鹅鹅, 我说公子为何这般劳累呢。”
“感情是与徐妹妹做了一夜那事啊!”
“咳,声明一下啊,我是被逼的。”
干咳一声,魏长天将脑袋从窗外缩了回来:“但一年光景倒也算是说长不长, 说短不短。”
“也不知道一年之后这蜀州城会是什么样子,大蜀和大宁又会是何等光景。”
“......”
“公子,奴家相信你。”
看着似乎有些忧虑的魏长天,杨柳诗的表情变得严肃:“更相信除夕那晚你在未央宫说过的话。”
“凡天下敢犯我者,必诛?”
魏长天苦笑一声:“鼓舞士气的话而已,当真做什么?”
“可奴家不觉得公子仅仅只是说给旁人听的。”
裙角垂于脚面,杨柳诗双手板板正正的搁在膝盖上,语气十分认真:“公子,你其实就是这般想的,对么?”
“......”
这一次,魏长天没有立刻回答。
因为这牵扯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如果未来有一天情况不对,不仅是大宁和新奉,就连大蜀也守不住了,那他该怎么办?
是真的“九死无悔”的坚守到底?
还是带着家眷跑路?
如果真想逃跑,魏长天还是自信可以成功逃走的。
不过......
冬风寒兮草短,午日灼兮沙烫。
“尽力而为吧。”
“如若真的不敌再说。”
最终,魏长天还是没有给出一个正面的回答。
而杨柳诗也没再追问,只是轻声宽慰道:
“公子, 谋事在人, 成事在天。”
“我们只要无愧于心就好了。”
“无愧于心......”
魏长天一愣,片刻之后又笑了笑。
“问心无愧这种事,总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
......
五天后,正月初九。
离开蜀州城已五天,期间一直赶路,并没什么好说的。
一行人的速度很快,基本符合“下车吃饭、上车睡觉”的“老年旅行团旅游模式”。
而魏长天在这个过程中除了与魏贤志商议一些事情,其余时间便都是在梦道里练落穹剑。
时至如今,一共三十六式的白殿绝学落穹剑他已经掌握了三十三式,估计再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将最后两式也练会。
而再之后他便可以尝试去练一下那被系统评为“伪仙”级别的第三十六式了。
也不知道这“伪仙”级别的剑法有多牛逼。
虽然不可能有挑月剑那么变态,但想来应该也要比归尘刀强上不少。
其实,以魏长天如今掌握落穹剑的程度来说,一旦施展出来威力已经不弱于归尘刀了。
再加上他还有玄天剑这样一柄“神剑”......
要不以后改用剑算了?
感觉好像比刀要装逼一点......
“公子!”
魏长天这边正在苦恼要不要弃刀用剑,张三的声音突然自车帘前方响起。
“咱们已经进了潭州地界了!”
“嗯?”
魏长天一愣,不知道张三突然说这个干啥:“潭州怎么了?”
“那个......再有半日便到中陵县。”
张三解释道:“咱们要不要在县城中歇息一晚?”
“中陵县?”
魏长天嘴中重复一边,脑海中突然想起来一个瘦瘦的、官服上满是补丁的县令,以及一只变作美妇人的鬼面大蜘蛛。
难怪张三会问呢,感情这是故地重游了啊。
当时在被“发配”去往蜀州的路上,魏长天恰好经过中陵县。
那时候的中陵匪患猖獗,于是魏长天就跟梁振帮当地县令演了一出戏,从而“募集”到了剿匪所需的军饷。
而再之后的魏长天就没管过中陵县的情况。
也不知道匪患有没有平,那个清正廉洁、但有些死脑筋的瘦县令还在不在......
“跟我爹说一声,如果时间差不多的话今夜就在中陵县城休息吧。”
想了片刻,魏长天笑道:“不过不用通知县衙了,咱们住一夜便走。”
“是,公子!”
张三回答一句,语气听起来有些兴奋。
在他看来,魏长天难得做过这么一件好事,如今见得中陵重返繁荣定然会感到开心。
所以他便也跟着开心。
包括杨柳诗此时也是差不多的心情。
他们都曾跟着魏长天到过中陵,亲眼见到了魏长天帮那个县令出谋划策、凑钱剿匪。
而如今时隔两年再次路过此处,三人都觉得中陵县即便没有特别繁荣,但最起码也应该要比两年前强上许多。
不过......
三辆马车一路疾行,在两个时辰后进入了中陵县地界,并且很快就穿过了第一个村子。
此时正值黄昏,但预期中炊烟袅袅、鸡犬相闻的景象却没有出现。
甚至连听闻到马车声后的闭窗关门之声都没有。
整个村子一片死寂,蛛网爬满一扇扇破烂的院门,地上的枯叶堆叠数寸,很明显已经是荒废了有一段时间。
起初,魏长天只当这是个特例。
但随着他们距离中陵县城越来越近,沿途所遇村庄越来越多,这才发现竟然每个村子都是如此,早已变成一座座死村。
幸好远处的县城城墙上还亮着火光。
不过远远看着那于夜幕中摇晃的光点,魏长天的心中却升起了一丝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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